所以相比吴江之战,今日之敌更人多势众、战备精良,可士气却不足。我决定以攻心为上,随后辅之以正面决战,以期尽快破敌。
若是拖得久了,等杭州那边的方腊也醒悟过来,意识到分兵冒进只会被我们各个击破,把邓元觉召回去,我们可就没有先歼敌一部的机会了。”
赵子称自始至终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他的兵力太弱了,要直接跟方腊决战是不可能的。
光是方腊派出来的这两支偏师,单打独斗都至少是赵子称麾下战兵的五倍以上。赵子称必须利用敌人最初的轻敌冒进、随意分兵,尽量多各个击破削弱敌人几次。
如果直接撞上方腊的全军主力,那怕是不得有个七八万贼兵甚至更多。那至少是赵子称麾下战兵总数的二三十倍,硬碰硬就是找死了。
所以,一定要当机立断,不放过敌人每一次分兵的机会,能吃掉几口吃几口。
这一次,也千万不能放邓元觉回去,所以必须速战速决。至不济,也要在邓元觉觉得情况不利、奉命回军的半路上,追击掩杀将其打败。
打石宝时可以等、可以拖,打邓元觉必须一气呵成,就是这个道理。
林冲、李俊、吕方、郭盛听了主帅的分析后,也都钦佩不已,原本心中模模糊糊的想法,都变得清晰起来。
林冲和李俊还忍不住暗忖:没想到赵通判对兵法都这么有研究,大局观如此之好,对兵法的缓急之用,完全了然于胸。跟随这样的主帅建功立业,真是三生有幸,此生必能名留青史。
“明日一早,就摆开阵势,主动去邓元觉营前搦战,交战之前,喊他出来答话,我自有办法打击贼军士气。随后你们见机行事,看我号令发起总攻。”
林冲等人纷纷踊跃遵命,林冲还善意提醒道:“听俘获的石宝部曲招供说,那邓元觉武艺虽在石宝之下,但也是勇武过人,通判要与他答话,不如让末将随身保护。”
赵子称点点头:“可以,明日就带你一人,免得人多了他不敢来。”
……
一夜很快过去,赵子称营中忙着修整恢复,秣马厉兵,对面的邓元觉大营里,方腊军也颇有几分忐忑。
因为他们看到赵子称的营垒,规模似乎也不小,来湖州的官军人数怕是不少——
但他们又哪里知道,赵子称是特地选择了全军走太湖水路来援,为的就是多开几条船,利用水路的庞大运力,多运了数倍的营帐等物,以便扎营时虚张声势,显得来这儿的官军远不止两千人。
赵子称做的手脚,还远不止多带营帐。他还想到了多备木柴,扎营造饭时额外多烧灶,显得营中的灶火足够烧五六千甚至七八千人吃的饭。
他还多带旌旗以虚立,包括被他派去秀州的杨志、鲁达,虽然人在秀州,可旗帜都带到了湖州。
不过赵子称的那么多手段,有一小半完全是多余准备、与空气斗智斗勇了。邓元觉出身和尚,颇有武艺和勇气,却谈不上什么谋略,赵子称的那么多演技,有一些他压根儿就没注意。
方腊军将士只是看了其中一部分演技,就误以为官军人数不少,营中颇有惶恐之态。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邓元觉还想来个以静制动,却听到官军一大早就鼓角齐鸣,出营列阵,朝着方腊军的大营而来。
“官军居然既不劫营、也不趁一大早天亮前夕偷袭?就这么等天亮了堂堂正正擂鼓进兵?这赵子称莫非很有把握?”邓元觉心中不由如此想,内心也愈发没底气,但他也只能催动大军出营列阵,跟赵子称对峙。
“听说对面的贼将名叫邓元觉?速速出阵答话!本府给你一个机会弃暗投明,既往不咎!”
两军先锋相距至少三百余步,赵子称便越众而出,喊邓元觉出来对骂。林冲也戳枪在手,跟在赵子称旁边,稍稍落后上五六步。
赵子称外面罩着锦袍官服,里面穿着精良的钢丝环软甲,也就是锁子甲,腰悬一柄熟铜锏,以替代平时挂的宝剑。鞍鞯上仍然照常挂着一柄点钢枪和一把宝雕弓。
很显然,赵子称这身装束,就是防着对面在谈判劝降的时候,突然暴起发难。
赵子称如今对自己的武艺已经颇有信心,早在他弹劾朱勔、被关进去坐牢一个多月之前,他在军中演武切磋时,就已经能抵挡鲁达至少三十招了。
如今他自问应该比当时更加精进,而按照水浒传里的说法,那邓元觉也跟鲁智深一般,使一条禅杖,招式如疯魔大开大阖,武艺应该是略逊鲁智深一些的。
赵子称知道,自己平时用的宝剑太过轻软柔韧,无法格挡招架重兵器。坚持用剑的话,自己空练了快一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未必施展得开来。换成熟铜锏这样的短兵钝器,依然以剑招使运,效果就会好得多,这也是他战前私下里跟鲁达对练验证过的。
对面营中,邓元觉原本脸色颇为铁青,担心今日恶战难以讨到便宜。没想到对面为首的文官居然要喊话攻心,他也不由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