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之战的十年来,北府军威名赫赫。
氐秦轰然倒下之后,天下形势逆转,形成北弱南强的格局。
国势便是人心。
燕军前阵士卒眼神明显慌乱起来,脚下情不自禁的在向后缓缓挪动。
“后退者,斩!”
鲜卑骑兵们发出威胁,阵脚勉强维持住了。
刘道规率五十铁甲部曲快步走到前面,身后那杆“刘”字牙旗屹立在风雨之中,周围部曲们深吸一口气,然后朝对面齐声大吼:“杀!”
宛如炸雷轰在两军阵前。
恰巧这时,天上也亮起了一道雷光,几乎要撕开昏沉的天底,然后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吁、吁……
鲜卑骑兵的战马最先惊恐嘶鸣起来,到处乱窜。
“杀——”
士卒们怒吼着冲了上去。
天威助长军威,燕军再也坚持不住了,轰的一声,扔掉手中的长矟,转身就跑。
“后退者斩!”
鲜卑骑兵还在呵斥,但已经没用了,整个前阵都崩溃了,丁零人、晋人抱头鼠窜,反而将鲜卑精锐的阵型冲散。
这些人当初为了活下去投降燕国,现在为了活下去,转身就逃。
一支败军根本没有忠诚可言。
不过那群鲜卑甲士坚守本阵一步不退。
有他们的存在,倒也聚集了一些人马,试图继续抵抗。
白色水雾逐渐染成淡红色,仿佛一朵朵绽开的花儿,瑰丽而妖艳。
士卒们疯狂的砍杀着溃军,就连跪在泥泞中的人也没有放过。
黄褐色的淤泥也被染成红色,掺杂着残肢断臂和各种内脏。
怒火让士卒失去理智,但也能提升士卒们战力,有人手中的兵器折断了,直接扑上去用牙齿咬,用头盔砸。
惨叫声漫山遍野。
战场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每个士卒都在宣泄着心中的怒火和仇恨。
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被撕成了碎片。
刘遵、王仲德两人带着甲士一左一右,深入敌军之中肆意砍杀。
原本还想抵抗的鲜卑甲士被两人击溃,阵型始终立不起来,倒下三四十人口,终于崩溃了。
而他们崩溃,也代表这场大战结束了。
“稳住!稳住!只须半个时辰,平将军就能赶来!”
慕容隆的喊声显得尤为凄厉。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再管他说什么,只顾着自己逃命。
眼见刘遵和王仲德冲着他杀来,身后亲卫拉着他便走。
“燕”字牙旗也在这一刻轰然倒下。
一些还在抵抗的燕军明显愣了一下,但旋即转身就走,“败了……”
“败了……”
战场上再无抵抗之人,全都四散奔逃。
刘道规想过慕容隆不是自己的对手,却没想到他会如此不堪一击。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直到现在,慕容隆没犯任何战术上的错误。
只是遇到了刘道规,麾下的人马已经跟传统晋军大不相同,几乎每一个士卒都知道为何而战,对胡人的仇恨和对先祖荣耀的崇拜,让他们每个人都化身为虎狼,不惧生死……
梅雨天气让鲜卑人丧失了骑兵优势,人心不稳的情况下,更不应该在雨天强行追上来。
大野泽之南的一战,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
“驱除胡虏,复我河山!”
战场上到处都是士卒们的呼吼,仿佛火山爆发一样。
无论是丁零人还是晋人,亦或是嗯先辈精锐,胆气都为之夺,没了胆气也就没了骨气,掉头跟着溃军一同逃散。
北府军在后面追上一个,便砍翻一个。
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
刘遵吼道:“东北面,鲜卑人骑兵和甲士,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时候鲜卑人的战马和盔甲反而成了累赘,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原本就疲惫不堪,现在逃起命来,速度更慢。
只能将军械盔甲扔在地上,战马也舍弃了,挡在路上。
士卒们对军械甲仗没兴趣,却舍不得战马,纷纷争抢起来,冲在前面的人落了单,一看身后人在抢马,又折返回来。
这一争抢,速度明显慢下来,竟然与燕军拉开了距离。
刘道规道:“争抢战马者,斩!”
这些战马都是一些疲马、伤马,抢到手中只会成为累赘,拖慢追杀速度。
那些列长、火长最新反应过来,用刀背狠狠抽打抢夺战马的士卒,“参军有令,争抢战马者斩!”
士卒们全身一颤,依依不舍的松开缰绳,继续向前追杀。
但这么一耽搁,慕容隆和鲜卑精锐已经走远,身影在水雾中隐隐约约。
刘道规暗恨,慕容家的这一招,简直百试不爽,当初临漳之战,刘牢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