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形式又有了新的变化,司马道子打算利诱桓玄和杨佺期,以桓玄为江州刺史,杨佺期为雍州刺史,殷仲堪贬广州刺史。
还下令二人倒戈攻击殷仲堪。
殷仲堪原本对攻打建康并不怎么上心,只要司马道子给个台阶,也就罢兵了。
没想到等了这么长时间,直接等来司马道子的翻脸无情,褫夺了荆州刺史、三州都督之位,收回假节之权。
殷仲堪勃然大怒,下令桓玄和杨佺期率兵进攻建康。
但他既不是荆州刺史,也不是荆益宁三州都督,非但号令不动桓玄,连杨佺期都不听话了。
西府军本就各怀鬼胎,司马道子这一招离间之计,正好命中其要害。
三方互相猜忌起来,杨佺期部将刘系率先退兵,西府军连夜向西撤退。
一场危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除了。
“道则可知此计是谁献上的?”高珣故作神秘。
这些消息都是他带回来的。
“莫非是相王世子?”
司马道子在此前的内斗中,表现平平,被王恭压得喘不过气来,束手无策,整日醉生梦死。
直到司马元显策反了刘牢之,方才绝地反杀。
“这位世子颇有宣帝遗风。”
司马元显的确继承了司马家阴险狡诈的天赋,不过要说他继承了司马懿的遗风,就有些过了。
司马懿的德行受人诟病,但运筹帷幄,行军打仗,无不是冠绝一时。
司马元显只是碰到了王恭和殷仲堪两个“弱才”而已,一直畏首畏尾,犹犹豫豫,想打又不敢打。
手下的那群人也都首鼠两端,经不住诱惑。
“但愿如此。”刘道规没跟他争辩。
不过司马元显能看出王恭和殷仲堪的破绽,的确非同一般,也是一个厉害人物,水平高于司马道子、王恭、殷仲堪这些人。
只是代价太大了,江州下辖武昌、豫章、鄱阳、庐陵、临川等十郡,扼守长江中游重镇。
加上上游的荆州,桓氏掌握长江中游的所有要害之地。
亲手解开了桓家的枷锁。
相反,殷仲堪此人并无太大野心,一直尽心尽力压制桓氏,当初起兵的时候,就一直犹豫不决,司马道子稍微安抚一番,事情也就过去了。
如今褫夺了他的权力,桓氏也就无人可制了。
司马元显内斗水平一流,军事上却缺乏了一些远见……
一夕之间,江左又恢复了安宁。
桓弘、袁鹤、孟昶、刘毅返回广陵。
戴耆之也启程准备赴任兰陵。
刘毅还给他弄了一百部曲,敲锣打鼓的北上,动静弄得极大,生怕别人不知道。
刘道规也准备赴任鲁郡,严格来说,是领鲁郡太守,实职还是中兵参军。
不过都一样,品级和实权都给到了。
正准备北上的时候,孟干之与蒯恩接上了头,“属下找了他几次,摸到了一些底细,刘毅抓到了他劫持盐渎的把柄,方才不得不为刘毅所用,但此人非常固执,并不愿意参与进来,除非能见到正主。”
高珣道:“这才正常,如果随便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就要策反他,那他也活不到现在。”
刘道规深以为然,“我说他怎么会跟刘毅混在一起,原来有把柄被人捏住了。”
当初一面之缘,知晓此人性情豪爽,应该不愿受制于人。
孟干之问道:“参军见还是不见?”
“现在也谈不出什么,先晾一晾,你继续跟他接触,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我先治住了戴耆之,回头再跟他见面。”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兵法一样可以用在内斗上。
兰陵是根基,根基稳住了,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戴耆之性格比较阴险,刘道规不跟过去不放心。
安排好几人,刘道规又去拜见桓弘,桓玄现在成了江州刺史,桓氏这口冷灶还是要烧一烧,至少关系不能弄得太僵。
带上当初从盐渎楼船上缴获的一箱五石散,刘道规登门拜访。
刘道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桓弘府前早已车水马龙,送礼之人都快踏破桓府的门槛。
不过刘道规也算广陵城中的一号人物,还是实权人物,彭城刘氏也今非昔比,桓弘腆着大肚子亲自出来迎接。
“老弟能来,就是给我桓弘面子,何必如此多礼?”
“属下一点心意,还望将军笑纳。”刘道规一如既往的恭敬,扫了一眼他身边之人,有袁鹤,有刘怀慎,有檀祇,还有几个新来的浊吏,但就是没看到刘毅。
桓弘亲自打开箱子,一见里面的五石散,眼珠子都直了,“哈哈哈,还是老弟够意思,这一大箱上乘货色,至少两万缗钱。”
刘道规一愣,一直对五石散敬而远之,没想到这么值钱,不过想想也是,制造五石散的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都不是便宜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