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曲氏这一次选择了保护女儿。
借着再次出城祈福为名,将苏亦梨和李荁藏在马车内,带她们出城。
虽然城门口有高宴指派的眠月楼的仆众等辨认过往之人,但他们皆知所要抓的并非“奸细”,而是一个娼妓,是以对于达官贵人的出行车马全然不拦阻,直接放行,令苏亦梨和李荁逃过一劫。
直到曲氏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苏亦梨徘徊在口中的问题仍旧没有问出来——
“如果国君因我逃婚之事怪罪苏家,会有怎样的惩罚?”
她想确认心中猜测的答案,想确认,却不敢确认。
甚至,连一句“谢谢娘”都没有说出口。
“苏姑娘,你要去哪里?”得了自由的李荁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无暇再顾忌苏亦梨的心事,问道。
苏亦梨缓缓摇头。
所谓去大哥苏亦安处不过是个借口。苏家四个孩子,苏秉承偏心两个儿子,更在家中不讳言:儿子在外要做大事,积累政绩、功绩,女儿们出嫁门当户对的夫婿,巩固苏家在朝堂的地位。
在这样的氛围里,苏亦梨也只和苏亦安亲近一些,却也没有亲近到凡事皆可说、可依靠的程度。
苏亦安在祁国西南的津州担任均输官,这一次卧虎关大胜骊戎蛮族,亦有苏亦安居中调度粮草、保障运输供给的支持之功,所以苏亦安也得到了国君封赏。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苏亦梨投奔苏亦安,苏亦安很可能为了证明自己对祁国国君的忠诚、为了苏家的安全,而将苏亦梨送回熙春城。
“和我走吧。”李荁见苏亦梨神态失落,柔声道。
“你去哪儿?”
“回老家,耕田也好,采桑也罢,再苦再累,总归能活下去的。”李荁目光遥遥望向东南,幽幽说道。
两人本没有什么交情,自然对彼此的身世也不适合多做深谈,只是此时前路茫茫,似乎结伴而行最好。
然而,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毗邻熙春城的所有村县都张贴了有关她们的通缉令。通缉图上的李荁被画得极像,而那个“骊戎奸细”仍是男人的模样,却与苏亦梨有那么半分相似。二人担心被认出,根本无法找心安的落脚地休息。
苏亦梨本可与李荁分道扬镳,但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若只有一个人,又没有什么防身的手段,只怕有危险,便仗义地与她继续同行。
在这之后的两个月里,一路上仍旧到处有官兵盘查,那卫将军高宴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能发出通缉令,全国通缉李荁和骊戎奸细。
“无耻!一群男人敢做龌龊事,却不敢承认,叫女人承担,算什么东西!”苏亦梨躲在一处小村外的荒草丛中,见官兵离去,才小声嘀咕一句。
李荁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李荁比苏亦梨大三岁,十四岁时因家乡闹旱灾被卖进了眠月楼,这五年虽不至于阅人无数,却有足够的阅历。知道这是高宴故意使的污蔑栽赃手段,只为给他的同伴进入眠月楼找个合理的借口。
就她与苏亦梨的交谈所知,身为大司农长女的苏亦梨虽然在苏府不受宠,然而相对普通人家女儿,却也是个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主儿,竟然也能看透这手段,倒是令她有些惊讶。
“这样看来,他们一定会查到我的老家去,回不去了。”轻叹一声,李荁道。
两人风餐露宿、躲躲藏藏,所有辛苦付诸东流,无奈之下,只得听了苏亦梨的建议,改为向西。
高宴他们来自津州西南的卧虎关,一定不会想到苏亦梨和李荁敢于进入津州,所谓灯下黑,津州最为安全。
两个姑娘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从初夏走到初秋,才躲过所有官兵的巡查,进入到津州。
一路上虽然忙于避开官兵,但随着时间流逝,官兵的搜查倒也松懈下来,让二女有了可时时落脚的机会,更了解了高宴那一帮卧虎关军人的嚣张由来。
津州是位于祁国最西南方的一个大州,因有津水流过而得名。津水在津州内有诸多分支,滋润津州土地,使得津州成为祁国最富庶的一州之一,同时水路运输十分通畅,也促进了商旅流通,是以津州十分繁华。
而在津州之西,便是蛮荒之地。再向西,便是游牧于荒漠之中的蛮族,名骊戎。
他们寻找水土肥沃之地驯养高大健壮的马匹,放牧牛羊,通过祁国的商旅交换纸张、布料、药材、茶叶、果脯、鱼干、金银玉器等物。
换得多了,各种精致之物也就看得多了,自然便生了觊觎之心,于是时常骚扰津州西境的村县,掠夺财物。
由于他们野蛮彪悍,战马膘肥体壮速度又快,抢完就跑,祁国官兵对他们无可奈何。时深日久,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蚕食处于祁国边境处的小村庄,据为己有。
距离较近的卧虎关将士为了保护自己同胞的家园不被侵占,多次与他们交手,最终也只是暂时将他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