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烟火之外的祁国士兵并没有疏忽对骊戎军的监视,远远看到他们又组织士兵套上了一个大袍子,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立即赶来告知秦其叔。
虽然被赫野突袭得猝不及防,但此时秦其叔的应对已然占取主控,心中颇有些底气,呵呵一笑,说道:“守好关门,叫他们进门不出二十步,便血溅当地。”
秦其叔以为,在如此难以扑灭且难以穿越的火势面前,即便骊戎军以决死之心穿过火帘,也必然死伤大半,能进入城关的不过十之一二。
然而,听着城下激战之声越来越响亮,士兵来报——“已有近七百人冲进关门,看起来毫发无伤”时,秦其叔才意识到他自大了,敌人竟有破解火势的方法。
“怎会不怕火?”秦其叔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那个女奸细说,是火浣布,不怕火。”士兵答道。
秦其叔恍然大悟!
他一直以为蛮人虽强悍勇猛,终是匹夫之勇,却不曾想过,他们竟然也会知道火浣布,更将其用在今夜的战场上!
发觉失误,秦其叔果断下令:“推刀车,封门。将后营将士全部调回,务必将这些蛮人歼灭在关门处!”
屏溪关驻关将士六千人,其中三千人出关埋伏“偷袭藏粮地”的骊戎军,剩余的三千人,有二百人在城头不停巡视,另有八百人驻守在空虚的南城关,还有二百人在后营救火,疏散家眷。护卫军械、粮草的,决不能动,剩下可以调动的不过一千多人。
这些人在骊戎军第一次冲进城关时便与敌人开战,面对的是赫连宗英编排的战斗力最强的百名骊戎精锐,已伤五百多人,阵亡三百余人,而敌人不过战死五十余人,直到现在,赫野仍在激战的战团之中,可见骊戎精锐的战斗力之强。
由于自己的将士和敌人混在一起,秦其叔自信能掌控战局,并没有调用塞门刀车,如今情势有变,只有用刀车阻住大门,再将已经冲进关中的敌人围死!
秦其叔已许久没有与蛮族交手,最近的关于蛮族战力的印象,一是卧虎关的险胜,另一个,便是今夜始终不能速战速决的鏖战!
面对强悍的蛮人,能调回二百人,便多二百人的战力!
很快,五辆塞门刀车被辚辚地推出来。
祁军见状不得不退让,一边让刀车逼近关门,一边保护推着刀车的兄弟不被敌人袭击。
赫野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巨大木板上满是锋利刀刃的木车,却一眼看出,一旦让这东西堵住关门,缺少攻城器械的骊戎军便只能在关门外驻足,再无法进入关中。
正要带人去狙击刀车,身边的一个骊戎士兵突然靠近他,低声道:“赫野护卫,二王子有命,若攻城失败,不可急躁贸进,务必将苏亦梨和陷在城中的兄弟带出城关。”
赫野无法从烟熏火燎的人脸上辨认出靠近自己的人是谁,但从声音上倒是认出此人正是赫连宗英的侍卫。
赫连宗英这份考虑是出于长久之策,一旦关内关外不能接应,少数人陷入屏溪关中,必然被数量多于自己的祁军慢慢围杀。与其白白送死,不如保存实力再徐徐图之。然而,此话不能在军中直言,否则,相当于鼓励士兵“打不过就跑”,将会折损士气。
“听我命令,撤退!”
明白赫连宗英的用心,赫野果决地振臂一呼,趁着刀车前进,祁军避让的空隙,率领骊戎士兵撤退。
越靠近关门,浓烟越多,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祁国士兵因看不清敌人的身影,又不能阻碍刀车前进,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回去围杀没有来得及跟随赫野撤退的骊戎士兵。
烟火的掩护之下,原本与祁军交手的赫野砍杀一个祁军,将他的血抹在自己脸上,再一把摘下自己的头盔扔掉,又划破自己的甲胄,踉跄了几步退回到祁军队伍里。
“兄弟,受伤了赶紧退下。”
从后营匆匆赶来支援的祁军迎了上来,将身上有伤的祁军替换下去。
赫野杀了几十人,浑身是血,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是受伤出血还是别人的血,顺理成章地撤离了战团。
对于带走苏亦梨的命令,赫野心中有些不愿。左右查看是否有同伴跟着自己,却处处都是奔走的人影,难以辨认。无奈,赫野只得拣着偏僻小路赶回家眷营区,发现他与苏亦梨所住的营房已然陷入火海!
苏亦梨被他打晕后绑了起来,赫野原以为火势不等蔓延到他们的营房便会被扑灭,苏亦梨醒后自会用剪刀辅助脱身,却没有想到骊戎士兵的勇悍逼迫秦其叔将所有灭火的将士全部调走,只剩下后营的老弱妇孺,哪里还能奈何这无情的大火!
若出声询问,一旦苏亦梨被人发现救出,其被捆绑原因自己无法解释。若不询问,赫野难以就眼前之情势判断苏亦梨的死活,竟是左右为难。
正在思考该如何完成赫连宗英的命令,便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音在靠近。
本能地防备转身,赫野只觉眼前刀光耀眼,竟然有七八个士兵同时挥刀扑向自己!
激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