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除了人前,苏亦梨很少和赫野说话。慢慢地,苏亦梨会问一些骊戎的风土地理,好奇骊戎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
赫野欣喜于苏亦梨的改变,也会主动讲许多骊戎人的历史和故事给她听。
虽然苏亦梨的话仍旧不多,但两人的关系正慢慢变得和谐。
转眼到了十月,赫野的身体终于彻底康复。
相处三个月,热情又爽朗的刀四嫂见二人力所能及地帮着自己做事,已然将他们视作自己的亲人,眼看着苏亦梨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坚决不让他们去更冷的北摩。
十二月初二,刀四嫂的丈夫刀勤与十四岁的儿子刀名谦从北摩返回。
刀勤与刀名谦在北摩做小生意,贩卖刀家村的各种小铁具,因父子二人能说会道,人又诚实可靠,颇受北摩人喜欢。
这四个多月虽然没有离开过刀家村,但给刀勤送货的刀家村村民却带着外面的消息回来,屏溪关大胜骊戎的消息也在其中。
而刀勤此次回来,又带来一个新消息——骊戎酋长赫连齐山病重,他的两个儿子在明里暗里地争抢着酋长的大位。
长子赫连宗雄偷袭卧虎关失败,成全了祁国一个最年轻的卫将军。
次子赫连宗英偷袭屏溪关亦失败,还被烧了藏兵的龙溪谷,再次证明祁国最强关隘的实力。
但是,这兄弟俩虽都战败,却都有人支持。
支持赫连宗雄的一方有足够的理由,赫连宗英身有残疾,倘若做一个庞大部落的酋长,不仅失了体面,更没有众人崇拜的武力,难以服众。而赫连宗雄骁勇善战,正是不二人选。
支持赫连宗英的一方则认为酋长的个人战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运筹帷幄的智谋。屏溪关一战,从布局到偷袭,一切都很顺利,导致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赫连宗英身边有人将偷袭的消息透露给了屏溪关,这才功亏一篑。
刀勤是当见闻来说,赫野却听得认真,更有些隐忧,忍不住询问:“可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给屏溪关?”
面色黝黑的刀勤抿了一口酒,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听说是赫连宗英身边的人。”
赫野心头一紧,听到刀勤一边琢磨一边补充:“偷袭是大事,必然不会被很多人知道,想来该是知道偷袭计划的重要人物透露的。”
这正是赫野担心的结果。
偷袭屏溪关的前后布置及支援,是赫连宗英和他策划的,甚至尨驹也并不知道全部的安排。他是将屏溪关的内部布置传递给赫连宗英的唯一一人,也是除赫连宗英之外知道所有计划的唯一一人,更是最有机会透露消息给屏溪关的人。
诸多关键都在他身上,而他偏偏又没有在赫连宗英最危急的时候护在他身边。
赫连宗英狼狈地上了小船,将赫野遗弃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赫野几乎能想到赫连宗英为了维护他自己,将所有失利的原因都推到自己身上的说辞!
虽然他是赫连宗英的心腹,且赫连宗英待他也像兄弟一样,但是,赫野知道,关键时刻,赫连宗英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赫连宗英对他说过,为主人义无反顾地赴死,是护卫的职责。
赫连宗英还说过,做大事不拘小节,一些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有过被抛弃的前事,对眼下事实做出不利自己的推断,于赫野来说,并不困难。
曾经一刹那的绝望在他被卷进龙溪的湍流时,便已经出现,又被他甩开了。
苏亦梨听出了弦外之音,也猜测赫连宗英将赫野推出去做了挡箭牌。毕竟,在逃跑的最后关头,赫连宗英舍弃了赫野。
暗暗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对赫野有些隐隐的同情。
见赫野不说话,苏亦梨沉吟着问道:“这么听起来,赫连宗英似乎略有优势?”
赫连宗英狡诈,苏亦梨不希望他继承酋长之位。
刀勤点点头,答道:“赫连宗英的背后是赫连之敬,虽是赫连宗系的旁支,据说是骊戎蛮人中最聪明的人,赫连齐山也敬他三分。”
话音一转,又道:“不过赫连宗英的劣势也很明显,背后支持他的武将没有赫连宗雄的多。”
要权力稳固,怎能少得了武将和军队。
赫野略显沉默,苏亦梨见状,轻轻哂笑道:“让他们兄弟慢慢斗,最好两败俱伤,咱们祁国就肃静了。”
刀勤哈哈大笑道:“骊戎蛮人两个王子连着败了两仗,死伤不少,不仅伤元气,更伤士气,北摩人比咱们祁人还高兴,直说他们也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这样最好。”刀四嫂也跟着开心地附和。
刀家村因地方偏僻,从未被骊戎骚扰过,但刀勤与刀名谦父子常年在北摩行走,却撞见过骊戎人抢掠北摩人财物,因此,刀四嫂很是担心他们父子的安全。
见眼前的三人都在叫好,赫野也收敛繁杂的心绪,与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