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代在锯齿山居住的刀家村人却不肯让他们过龙溪砍伐,甚至不惜在仅有的两处登岸处设置自制的投石机和陷阱进行抵抗。
刀家村兵器极其厉害,木逢生吃过亏,也不是一定要锯齿山的木材不可,因此才退回。未曾想,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竟被眼前这年轻的女子做到,如何能不好奇。而且,就他所知,祁国知名的木材商中并未有曲姓者,但有一家船商,确实姓曲,曲一舸。
“不知曲公子此来是要照顾木家什么买卖?”木逢生笑得温和,眼神却疏离,单刀直入。
北摩官话与祁国官话十分接近,这是两国商旅往来频繁的最主要原因。
“先向先生告个罪。”苏亦梨先行施礼,歉然道:“凭木先生的眼力和见识,其实早已看出晚辈乃是女子,多谢木先生照顾晚辈面皮,没有揭穿——”
看着木逢生打量的目光在身上转了两圈,苏亦梨自揭身份,“在先生面前,晚辈不敢造次,请直呼晚辈姓名曲蓠即可。”
木逢生本对遮遮掩掩的苏亦梨有些偏见,听她如此坦诚,偏见之意稍减,眼底的锐利逐渐转为欣赏。
北摩女子不像祁国女子那样有各种礼教的紧紧束缚,因此性格大多泼辣豪爽,但因大多不懂识文断字,所以言谈上难登大雅之堂。像眼前的苏亦梨年纪未过双十,言行举止这般得体的姑娘家,并不多见。
“曲姑娘倒是诚恳。”木逢生不知苏亦梨底细,也不愿以长辈自居,因此改了改称呼。
“晚辈学识粗浅,见识更缺,若在您面前故意卖弄,着实丢人。”
木逢生哈哈一笑,打趣道:“曲姑娘再如此过谦,可有故意之嫌。”
听出木逢生在暗示自己表明来意,苏亦梨歉然笑道:“木先生好爽快!如此,晚辈敢不开门见山——”
再浅浅一笑,说道:“晚辈为买金器而来。”
木逢生正吃了一口茶,慢慢咀嚼着茶叶的清香,闻言心中有些疑惑。她伐木是为了和自己交换金器?如果她是代曲一舸出面,要金器做什么?
木家所做的金器,以铜锡为主要材料,少量金银器贡给王族及达官贵人。
因北摩国土小,缺木材,因此木材价格极高,倘若此女以所有木材交换金器,定然需要大量的铜锡器交换。而这些金属,实则,还可以有其他用处。
此女此前寂寂无名,突然冒出且行事大胆,目的绝不简单——莫非……
木逢生心中已有计较,淡笑一声,问道:“不知曲姑娘要买多少,怎样支付?”
“晚辈初入商道,本金不多,但好在有一批上好的木材,百年生的栎树,不知木先生可还需要?”
在决定砍伐锯齿山中峰的树木时,苏亦梨便知道木逢生也曾对这片巨大的山林有兴趣,所以对他倒是不隐瞒自己雇人砍伐树木之事。
木逢生当然知道锯齿山上多栎树,更有几百年的铁桦,顿时有些心痒。故意露出一丝惊喜,又瞬间转为镇定,说道:“木家做木材生意,多少都要,不知曲姑娘要换取多少金器?”
苏亦梨也莞尔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好说。木某马上命人将木家商铺中的金器图样取来与曲姑娘一观,曲姑娘挑选后再去店内看实物。若是所需量大,咱们约个货期,木家安排制作。”
苏亦梨笑道:“无需劳人取图样,晚辈只买一样,说出来先生便知。”
“何物?”木逢生明知故问。
苏亦梨拍了拍空荡荡的腰间,美眸放光,答道:“防身兵器——刀。”
果然。
木逢生心头一紧,眼底隐现一缕凶光。
她砍伐了刀家村拼死保护的山林,又来买自己委托刀家村铸造的刀具,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
刀勤泄露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她是谁派来的?
什么目的?
控制住隐隐抽动的眼角,木逢生神色波澜不兴,笑道:“曲姑娘可能不知,北摩的刀具皆是官营,大量购置都需要登录在册。木家因经商关系,需经年累月奔走各地,确实备了一些防身的兵器,然这些兵器只供木家子弟和伙计使用,实难腾出转卖。”
虽然仍是笑吟吟的模样,但苏亦梨却总觉得木逢生的笑容里渗透出丝丝的寒意,令她脊背有些发凉。
然而,木逢生的避而不谈,也让苏亦梨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木逢生定做的长刀,必是军械,只不知是给北摩,还是骊戎。
稳住心神,了然般摇摇头,苏亦梨讪笑道:“晚辈也知这是不情之请。”
随即补充:“只因晚辈有心开拓生意,必须有些防身之物才可保商队安全,但求先生给指条可行之路也好。”
“曲姑娘从祁国来,为何不在祁国内购买?”木逢生故作好奇。
“木先生当知,骊戎不停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