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多此一举。”赵统有些不解,“羌王直接退了便是,我们快些压上前来,他们没时间观察。”
杨条神色毅然:“小赵将军,咱们这戏都演到这份上了,再来点苦肉计又有何妨?
“若不能成功骗开街亭城门,大汉想要夺城,又要再添多少死伤?
“俺昨日没与你商量便抽你一鞭,今日正该还你,快!”
赵统犹豫再三。
“嗐!犹犹豫豫,像甚样子!”杨条恨铁不成钢,猝不及防一把夺过赵统手中斩马剑,毫不犹豫便往自己大臂奋力一劈。
火光四溅,袖甲崩碎,剑身没入铠甲血肉之中数寸不止。
然而其人似还不满足,嗔目切齿中却是再次奋力往下一压,一抹,最后一抽。
鲜血狂飙。
赵统看得目瞪心骇。
“俺先前听闻大汉街亭败军,已是自觉必死。”那杨条脸色刷白,浑身剧颤。
“不曾想大汉天子竟有此等天威气魄,非但御驾亲征,更是阵斩曹真!
“更不曾想天子竟对俺杨条一羌胡如此信重,将街亭大事尽相托付!
“若不能助天子夺下街亭,辜负这番信重,俺杨条一死不惜,何况一臂?!”
言罢,其人将那柄尚方斩马剑递还赵统。
很快,一骑从西方奔来。
“酋长!那些魏人下山了!”
杨条闻言颔首,开始转身指挥羌勇后撤。
赵统闻言也顾不得许多,赶忙下令汉军甲士缓缓前压,双方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少运粮民夫从旁边穿越列阵的双方往东逃走,数以百计不明所以的运粮民夫则往四周矮山胡乱奔溃。
也有数百民夫已被未曾参与追逐的羌勇持刀驱赶着,推着装满了甲兵与粮食的辎重车往西运去。
当几十名魏军甲士气喘吁吁跑了两里夜路还未冲到战场,几百羌勇已经押着满载的辎重车与他们相遇。
前方的战场血腥味扑鼻而来,火光映照下,不知到底几百具尸体四散在地上。
正当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冲过去割几个首级时,几百披着铁铠的羌勇却是急速往后退来。
再往前看,看不清到底多少的蜀军维持着秩序气势汹汹向西逼进。
“跑恁快做甚,俺们也有甲,莫怕!”羌王怒骂的声音忽然在几十魏军士卒耳边震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火光之下,那名羌王血淋淋的右掌此刻正捂着左臂,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从容指挥羌勇后撤。
本就是抱着捡漏心态冲上来的魏卒见状如此赶忙拔腿后撤,生怕羌人顶不住最后让蜀寇杀上前来。
…
中午。
街亭城上的士卒与民夫仍在紧锣密鼓地加固城防。
街亭城外。
羌王与近千羌勇没有进城,在大道旁留下了十几辆装着甲胄的辎重车后便径直驱赶着民夫,推着缴获而来的兵甲与粮食西去。
在城头听着军司马细细讲述昨夜战况的张雄与李都尉见此情状,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怎么走了?”李都尉道。
张郃之子也是满脸错愕:“便是要走,这辎重车数量也不对吧,昨日辎重车是三十多辆吧?”
“这是准备把咱借他的铁铠全部卷跑?”推了一夜辎重的军司马努力撑着眼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张雄与李都尉赶忙下城去追。
“羌王这是去哪!”张雄上前与羌王并马,赫然发现那名羌王左臂全袒,受伤多处。
而其人大臂果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骇人心目。
“打得猎物,自然回家!”羌王心满意足,自得一笑。
“羌王昨日不是说与我们共守街亭吗?!”李都尉心急如焚,如今陇氐道已经被蜀寇占领,外放的斥候也都没有消息传回。
“羌王如今已与蜀寇结仇,若不助我大魏共守街亭,坐视陇右为蜀寇所得,岂不惧将来为蜀寇夷灭?”张雄心里暗怒,根本不提铁铠之事,只道羌人果然贪暴短视,但对羌王是郭淮派来之事却是再不相疑。
马背上的羌王沉思良久,最后道:
“俺其实不是不晓得这个道理。
“但就像你们魏人信不过俺,俺又如何信得过你们魏人?
“你们怕俺骗你们城门,俺如何不怕你们把俺骗进城里,然后夺了俺的战利品?
“俺昨日怎么说的来着。
“让你们…那什么…将计就计,诓汉人弃了刀兵甲胄进城,然后再把他们全杀了。
“刚才一路上俺就在想,你们这些魏人见计策用不到汉人身上,定然就想用到俺们羌人身上。”
“羌王,您这说的什么话!”李都尉心急如焚,“蜀寇说不准今夜就要兵临城下,我们把郭使君派来的援兵杀了,我们图什么?!”
“谁知道呢?好了,让开,俺要走了。”神色有些虚弱的羌王言罢便拔马前走,不再理会留在原地的张雄与那李姓都尉。
张郃之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