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止其人一人不解,便是刘禅与亭下众臣也别无二致。
既不理解为何关兴会率千余骑直冲匈奴营地。
也不理解为何一直到关兴千余骑杀至匈奴营地,也未见人数更多的匈奴骑兵出前迎击。
总而言之,此刻的匈奴营地变得过分安静,只有袅袅炊烟升起,让众人不知到底该兴奋还是不安,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唯有刘禅心中略显安定,毕竟他知道魏兴那封血书,知道关兴似有擒王之计。
到了此刻,刘禅才终于是想起了些什么。
当日授予魏兴符节使命,以赵统为持节护羌校尉,率领前时攻取街亭的一千虎贲去替杨条守月支。
除此之外,还让魏兴带去了六十多领缴获的盆领铠,让赵统用来武装虎贲军。
眼下看来,许是赵统没要,全让关兴带去奇袭匈奴营地了?
不然如何解释擒王?又还能如何擒王?
“陛下,西面的魏寇要退!”刘禅身侧的陈祗突然发声。
刘禅顿时把视线从匈奴营地往渭水南岸移来,果然发现有小股魏军开始后撤。
这也是必然之事了。
邓芝在渭北的人马早就安然无恙退回了渭水南岸,休息片刻后,便与借着工事防御的将士轮流抗敌。
另一边,宗预则继续率领两千将士留守中洲。
木桥没有被魏军火船波及分毫,邓芝烧寨而退,魏军追到浮桥前,却也没有选择将浮桥砍烧,似乎是在评估到底该不该沿桥抢夺中洲。
宗预也没有砍烧浮桥,毕竟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魏军要真敢过来,那简直就是给守洲将士送首级战功。
魏军也确实没敢过来。
更早些时候,渭水上仍有四艘未被烧沉的木筏,其上仍燃烧着不小却也不大的火焰,被乘坐小舸逆流而上的将士,以钩镰长斧从容凿毁。
大汉的烟船随即收回,由于涂以湿泥防火,闷烧时间也不算长,竟幸运地一艘也未被烧穿烧沉。
先前在斜水上试验之时,一艘涂泥防火的小舸,能在船上燃料持续闷烧下支撑一个多时辰。
而由于邓芝及时回军,赵广与一千虎贲此刻仍在塬下等待,似乎不需要他们参战了。
刘禅观望没多久,渭南营寨西面来袭的张郃部曲全线溃退。
然而邓芝、董允主持下的守军似乎没有追击的打算。
刘禅皱了皱眉。
目光朝东面望去,只见大约七八千魏军此刻正沿着斜水列阵,大有渡河之势。
彼处地势略低,又有汉军与工事阻隔视线,望不见斜水西岸汉军与更西面的魏军之间战况究竟如何。
斜水东岸,安西将军夏侯楙之弟夏侯褒,与令狐愚并肩而立。
二人看着斜水西岸略显空虚的守备,又俯首看向身前浑浊的斜水,实在是不敢渡河。
“会不会…会不会蜀寇又在上游塞了坝,准备击我于半渡?”夏侯褒想到败亡在刘禅手里的曹真,整个人不由发怵。
令狐愚亦然。
与董允、邓芝激战的张玉、鹿磐一万魏国部曲,因渭水浓烟大作,看不见浮桥是否被烧。
但渭水下游的令狐愚与夏侯褒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知晓,张郃火烧浮桥这一最关键环节出了大问题!
眼下斜水又是大浊!
谁敢渡河?!
而他们所在之地,乃斜水北注渭水水口,距那可能再度塞坝的山谷仍三十多里,没时间让他们去查探是虚是实。
“怎么办?若因我等迁延不进而导致右将军战事失利,谁能担得起这罪责?!”令狐愚直接把锅率先甩给了夏侯褒。
只要夏侯褒下决定,最后真的败了,责任也不用他担。
夏侯褒沉吟犹豫,最后望向渭水北岸。
毌丘俭与牛金的部曲此刻陈兵渭北河畔,似乎只待他们一有动作便会向那座中洲发起进攻。
“此必是疑兵之计!渡!”夏侯褒狠下决心。
先头千余部曲很快在犹豫彷徨中涉入浑浊的斜水。
可就在他们走到斜水中央时,五丈塬上突然鼓声大作!
已踏入斜水的魏军一时惊愕,一个个止住脚步不敢前行。
须臾之间,斜水西岸本在守备的汉军竟如狼似虎般冲下斜水,斜水中的魏军愣神一瞬后扭头惊退!
令狐愚与夏侯褒恍惚之间朝渭水北岸望去,只见一面硕大的白旗正指挥他们速退!
“快走!”令狐愚已经麻了,直接带着自己还未下水的三千河东军扭头便跑。
五丈塬上。
金吾纛旓之下。
刘禅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放弃收拢军心的机会,在一众臣僚错愕的瞩目下抡起了鼓槌。
奋进战鼓的节奏早已深入骨髓,他私底下不知拿着筷子敲击练习过几千几万次,此刻挥起来也是真的毫无迟滞生疏之感。
塬下闻听鼓声,分别向东西追杀而去的将士冲得很快。
赵广业已带着一千虎贲向西发起冲锋,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