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人脸上血色尽褪,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惊惶。他踉跄着冲向洞内,嘶声呼喊:师兄!师兄!幽深的洞穴里回荡着紊乱的喘息,夹杂着心脏几欲爆裂的闷响。良久,才传来一声虚弱至极的回应:你终于来了
来人当即俯身行礼:师妹拜见掌门师兄!谁能想到,方才那痛彻心扉的嘶吼,竟出自玄极门掌门水元真人之口!
水元真人面色惨白如纸,周身黑气翻涌,面上青红二气交替闪现,眉宇间凝结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月大师掌心骤现玄紫金光,却在紫金真气即将渡入的刹那,被水元挥袖截断:师妹!不必白费力气,话音未落,他双臂舒展如揽月摘星,指尖划出玄妙轨迹——《九雷真诀》已然运行…
须臾间,青黑戾气如潮水退散,紫金祥云环绕周身。待气息平复,如月素来清冷的眸子此刻泛起涟漪,朱唇轻颤:掌门师兄这六年多话音未落便侧过脸去,衣袖微抖。
水元遥望虚空,眼中泛起悲悯:般若寺的渡岳祖师,此刻想必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煎熬。见如月神色骤变,他沉声道:以渡岳的慈悲心性,岂会坐视苍生蒙难?他,又怎会独善其身?
莫非莫非般若寺下也如月声音发紧,渡岳祖师也是以身为印,闭关以镇压魔灵?那他…
如月话音未落,水元已斩钉截铁道:幽冥血海彼端正是渡岳闭关处!般若寺地底连通幽冥血海,与本门禁地实为一处!这洞天两界的秘密,历来只传两派掌门。
水元真人的目光渐渐飘远,仿佛穿越了百年光阴。他沉默许久,眼底泛起难以掩饰的痛楚,
终是轻叹一声,声音低沉地对如月说道:当年师尊道一子带着我与无名师兄
无名?!如月大师猛地站起,这个名字像是把钝刀,将她结痂的旧伤生生剜开。她下意识攥紧衣襟,却在转瞬间换上故作镇定的神情……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在触及心中那道疤痕时骤然松手——那场大火烧毁的,终究不只是一个人的道心。
水元望着师妹颤抖的衣袖,喉间泛起苦涩。他轻叹一声继续道:百年前,我们随师尊前往般若寺那夜,那日九天异象引动梵音壁画震荡,
空明老祖觉察到话音忽滞,这位素来沉稳的掌门竟也面色发青,竟现出他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竟现出那三只黄金竖瞳!
什么?!如月身子前倾,不是相传一直在那幽冥血海祭坛之上吗?因为激动,如月的嗓音划出刺耳声音…
朔月之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赤金光爆撕裂夜幕时,她正为无名绣着平安符。
朔月当空时,引的九天雷动,赤金光爆破壁而出。水元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见那毁天灭地的怨气,渡岳师徒首当其冲,我们勉强闪避,可无名师兄他
后来呢?如月霍然起身,衣袍带翻禅凳也浑然不觉。
水元闭了闭眼,两人目光交汇处,她仿佛看见了水元师兄瞳孔里倒映着当年的火光:空明老祖的卐字真言将无名击出三丈,慈悲渡的余波震碎了整面须弥殿后山墙。可他们都清楚,真正致命的不是掌风——黄金竖瞳的诅咒,沾肤即噬。
洞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香灰坠落的声响……
随着如月肩部的微微颤抖…那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只见她声音微颤:原来是我错怪了他
水元真人神色黯然,眉宇间尽是自责:那场变故后,无名师兄性情骤变,而你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他长叹一声,说来惭愧,我也未能与你好生开解
如月别过脸去,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长河,回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一声轻叹幽幽响起:造化弄人,又岂能怪罪师兄?
那时我太过年少但凡听到他的名字她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那时的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
石室陷入长久的静默,云阳真人与如月大师各自沉浸在回忆中。
良久,如月忧心忡忡地开口:掌门师兄,方才那邪气反噬…
无碍。水元真人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六年前那场甲子异象,魔尊艾无言正是趁我先前遭他魔殿妖法反噬、元气大伤之际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如月已然会意——若非师兄受创,仅剩残魂的艾无言岂敢造次猖狂?
方才见师兄运功,可是化解了断桥古剑中残留的魔尊精血戾气?
水元摇头,指向脚下:此处石室正处艾无言封印之上,冰棺与三脉镇渊巨鼎之上三千丈处,。他抬眼望向穹顶,渡岳祖师闭关之所,更是在幽冥血海六万丈之上,般若寺三万丈之下。
如月忽又想起前话,追问道:百年前师父与你们后来如何?
水元神色一凛:危急关头,师尊与空明老祖合力,终将那黄金竖瞳半封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