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里，有欣赏的，有惧怕的。
更多的，是一种戒备。
似乎，以前他们欣赏的高洋，反而成为了一种异类。
虎爱国看着高洋，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啊，一个好警察，可能往往是个不好的朋友，很差的父亲，糟糕的丈夫。”
高洋也笑了，“还好，我没有什么朋友，更没结婚。”
他们要去反贪局，刚到门口，被蒋天拦住了。
蒋天的情绪非常复杂，他开门见山，“虎局，韩局长是受贿被抓了，对吧？”
他这样问，是要确认消息。
在警察系统，虚虚实实的消息很多，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
虎爱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蒋天是个直脾气，直接提高声音，“虎局，现在全局人心惶惶，刑警队更是传言四起，他们都说，高洋是上面派来，搞内部调查的。”
高洋一听，暗自笑了。
人啊，总能从一些事情里，提取出特殊的理论。
至于对不对，那就另当别论。
“蒋天啊！”虎爱国怒道，“高洋就是普通干警，他能破获大案要案，那是凭本事的，没有阴谋论！这里也不是纸牌屋！”
“至于韩思马，他在职与否，被调查与否，和你刑警大队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记住了，你们是人民警察，不是分管领导的警察，这一点，高洋做的，就比你们都要好得多啊。”
虎爱国的话，让蒋天霍然愣神。
他应该明白，虎爱国已经将答案，告诉了他！
韩思马出事了，可一切照旧！
虽然他曾经和高洋打听过，可从虎爱国口中说出的话，分量要重得多。
蒋天轻轻点头，看向高洋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高洋，是他的拉拢目标，是欣赏和见猎心喜，如今，他有些害怕了。
毕竟，蒋天是韩思马的徒弟，高洋抓了他师父，他怎么会好过。
高洋眼瞅蒋天眼神闪烁，微笑道：“蒋队，我还是我，还是高洋。”
蒋天摇摇头，不再说话，朝虎爱国敬礼，转身离去了。
高洋一愣，蒋天的反应，是他没想到的。
上车。
路上，高洋详细的和虎爱国，汇报了跟踪韩思马，和抓捕沈艳辉的过程。
虎爱国听完，不无感叹，“小高，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信任你的吗？”
高洋一愣，没说话，因为虎爱国肯定会说。
虎爱国看向窗外，树荫闪过，如白驹过隙。
“在市里”，虎爱国果然继续，“朱珊珊陷害你，谁都知道，是李刚的主谋，但李刚的势力太大，没人敢惹。”
“可是你，初出茅庐，敢单枪匹马闯他的会所！”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你是个战士！不折不扣的战士，而不是很多人，嘴里喊着主义，脑子里都是生意。”
“但斗争是复杂的，不是靠一根筋就能行的。你主动提出返回滨河，这才以退为退进，抓到了韩思马。”
“能进能退，能屈能伸，你是个干大事的！”
高洋认真听着，虎爱国的话，带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平时，虎爱国老是喜欢和稀泥，可实际上，他才是最清醒的。
高洋微笑着，“感谢您的信任，我这个人，做事算是认真，既然当了警察，就要做好。”
虎爱国嗯了一声，脸上满是思考之色，“是啊，都想做好，可难啊，如今的社会，诱惑太大了。有的人，走着走着，脚就歪了。”
脚歪了的，韩思马算一个。
看守所。
高洋再见到韩思马时，他居然一夜白了半边头发！
接待的反贪局办案人员，告诉高洋，韩思马有话要说，但表示，只和高洋说。
高洋于是步入审讯室，看着桌子对面的韩思马。
韩思马抬手，上面是手铐，叮叮咣咣，好像在嘲讽他的处境。
“你终于看到我的笑话了”，韩思马叹着气，“感觉怎么样？”
高洋轻轻摇头，“能看你笑话的，只有你自己，走到这一步，和其他人无关。”
一句话，韩思马似乎破防了。
曾几何时，韩思马也是立过二等功的年轻警员！
他有过理想。
多年以来，他兢兢业业。
他没有枉法，直到这次，他徇私了。
因为崔家！
他哭了。
哭了两分钟。
高洋递给他一张纸巾，韩思马说了“谢谢”，接过，却不擦，“高洋，我知道，你是来听我招供的，我说。”
“我收了贿赂，李刚给的，李铁也是我通风报信的。仅此而已。”
高洋没说话，等着，可韩思马一言不发。
“韩局，其实我知道，你在执行某个人的命令”，高洋上前，关闭了记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