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的灯火在亥时已熄了大半,苏澜一掀开帐帘时,案几上的烛火正跳动着最后一簇明亮的火焰。
楚明霄卸去了白日里那副骇人的伪装——刀疤消失无踪,玄铁盔甲整齐地挂在架子上,只着一件玄色中衣慵懒地倚在案几旁,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着兵书竹简。
这场景恍如隔世。一个月前她初到军营那夜,他也是这般姿态,只不过那时案上摊开的是那本《六韬》。
\看来爱妃还是喜欢本王这张脸。\楚明霄忽然抬眸,烛光在他眼底流转,将那句调笑也镀上三分温柔。他故意将兵书拿在手中晃了晃,像极了那时在帐中逗她的模样。
苏澜一耳尖发烫,别过脸去解腰间佩剑:\胡说什么。\她想起杜蘅那张号称大俞第一美男的脸,此刻只觉得恶心。倒是楚明霄耳垂上那道浅浅的疤,怎么看都顺眼。
\不逗你了。\楚明霄放下手中兵书,忽然正色起来,指尖在案上敲出个沉闷的节奏,\明日卯时我便回京了。\
苏澜一解剑的手猛地一顿。玄铁剑穗在她指间缠成死结,硌得掌心生疼。帐外夜巡的梆子声恰好传来,更漏显示亥时三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帐内忽然一暗,楚明霄起身挡住了烛火,带着药香气息的身影笼罩下来,伸手替她解开缠住的剑穗:\爱妃这是......舍不得?\
\少自作多情!\苏澜一用手肘抵住他靠近的胸膛,背对着楚明霄继续卸甲,青铜护心镜解下的瞬间,在案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可是京城出了变故?\
\圣上安康,杜相暂时掀不起风浪。\楚明霄顺势握住她绷紧的手腕,拇指在脉搏处轻轻摩挲顺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是径山那边......有了眉目。\
案上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苏澜一松了口气,挣开他的手去挂披风,随手拿起案上银簪挽了个发髻:\那你路上小心。\
\王妃不好奇金匮里藏着什么?\楚明霄挑眉,再次贴了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
苏澜一望着帐外如霜的月色摇头,发间银簪在烛火下划出细碎的流光。这一世她所求的,不过是至亲安康、苏家军无恙。什么宝藏秘辛,都比不过此刻背后传来的心跳。
楚明霄忽然低笑,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将她的手指包进掌心:\本王的爱妃......\尾音消失在相贴的额间,\不过正合我意。\
帐外传来三更梆子声,混着夜巡将士铠甲碰撞的轻响。楚明霄最后那句低语如羽毛般拂过她唇畔,玄色中衣的丝绦无声滑落,露出内里绯红如血的衬袍。
\等等。\苏澜一突然旋身,双手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烛火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帐壁上,随火光微微颤动。
\王妃有何指教?\楚明霄眼底笑意未减,手上却突然发力。苏澜一只觉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已被他打横抱起。战靴踢翻了案边铜盆,荡起的水纹里映出他得逞的笑:\要审问为夫......\他故意凑近她瞬间烧红的耳垂,\也得换个舒服的地方。\
军榻上铺着的锦被散发着蓝翎草特有的冷冽清香——那是楚明霄常年佩戴蓝翎草香囊浸染的气息。苏澜一只觉腰间系带一松,炙热的指尖探入内里衬袍,激得她浑身一颤。
“五日前......”她攥住楚明霄不安分的手腕,声音已带了三分喘息,却仍强撑着支起上半身:\皇宫里究竟......\
\北莽死士混入太医院罢了。\楚明霄的唇擦过她绷紧的颈线,话音却异常清醒,\可惜他们不知季青已是宁王府的人......\修长的手指游走过她紧绷的脊线,每一处旧疤都了如指掌,\钦龙卫提前换了药引,倒让那群蛮子自食其果......\
话音忽止于一声嘤咛,苏澜一慌忙咬住早已嫣红的下唇,却止不住身子的战栗。连日征战的疲惫在这一刻决堤,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当他的掌心抚过腰际时,她足尖绷直,在锦被上蹭出凌乱的痕迹。
\放松。\楚明霄低笑着解开她束发的银簪,青丝如瀑散落锦枕,带着薄茧儿掌心覆上她颤抖的膝弯。他低笑时胸腔的震动清晰传来:“我的主帅大人......再战场上可不是这般容易缴械的......”
\闭嘴......\苏澜一气息紊乱,青丝垂落在他胸膛。她突然发力翻身,膝头抵住他腰腹,整个人如猎豹般将他压制在锦褥之间。她指尖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前夜潜入我军帐的影卫——可是王爷?\
楚明霄瞳孔微缩,喉结滚动间带起一阵轻笑:\你竟察觉了?\月光透过帐缝,在她胜雪肌肤上划出银亮的分界线。
\除了宁王殿下,\她俯身时铠甲残留的寒意贴上他胸膛,\谁有胆量夜闯主帅军帐?\尾音带着危险的甜腻,\更遑论......\玉指划过他锁骨,\偷吻熟睡的主帅?\
楚明霄低笑出声,忽然扣住她后腰往下一按:\爱妃要如何治罪?\
\撤出苏家军,\苏澜一指尖下移,按在他的心口,\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