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幽暗的走廊里回荡。苏澜一奋力挣扎,却被两名护院死死钳住双臂——那铁箍般的手掌甚至在她雪白的腕子上勒出了淤青。
\砰!\
她被狠狠摔进柴房,腐朽的木屑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将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隔绝在外。
\呜......\
苏澜一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对她嘘寒问暖的杜蘅,为何会突然变脸——难道真如传言所说,苏家军在北疆全军覆没,她这个主帅之女已成了弃子?
\父亲......兄长......\
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她又看到战报上所述的烽火狼烟——父亲染血的铠甲,兄长折断的长枪,还有那面被敌军铁蹄践踏的苏字帅旗......
\若有来日......\
她猛地擦干眼泪,从发间拔下一支银簪,在斑驳的墙上一笔一划刻下\誓\字。锋利的簪尖划破指尖,鲜血顺着笔画缓缓流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小懒猫,日上三竿了。\
楚明霄低沉的嗓音裹着晨风飘进纱帐,苏澜一猛地睁开眼,指尖下意识攥紧了锦被——直到看清眼前人含笑的眉眼,才恍然惊觉那场囚禁已是前世梦魇。
\是王爷啊......\
她长舒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甜白瓷碗。却在抬手时露出半截雪腕,上面赫然残留着几道淡去的抓痕。
楚明霄眸色一暗,指腹轻轻抚过那些痕迹,心疼道:\做噩梦了?\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冷汗涔涔的背脊,“可是为夫下手没轻重?”
“没有。\苏澜一含糊应着,注意力已被碗中红豆粥吸引。熬得酥烂的豆沙里拌着桂花蜜,正是碧竹最拿手的口味。她舀了满满一勺送入口中,甜香瞬间驱散了梦中阴霾。
楚明霄眸色微沉,目光落在她鼓起的脸颊上。
晶莹的粥米沾在她唇角,随着咀嚼的动作若隐若现。他不自觉伸手,拇指轻轻揩去那点湿润:\慢些吃,又没人与你抢。\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宠溺。
\这味道……\苏澜一忽然抬头,杏眸微亮,\是碧竹的手艺?\
\嗯。\楚明霄执起帕子为她拭汗,状似随意道:\昨夜派人回府接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她腕间淡去的红痕,\谁知某些小没良心的,眼里只有这碗粥。\
\夫君最好了。\
她仰头轻笑,两个梨涡里盛着晨光。楚明霄呼吸一滞——这声\夫君\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连带着胸口旧伤都泛起暖意。
\径山别院粗陋,下人也没有王府多……\他故意环视满室金玉,指尖缠上她一缕青丝,\委屈爱妃将就一下。\
“王爷管这叫'粗陋'?\
苏澜一斜睨着窗外——汉白玉砌的汤池蒸腾着热气,飞檐下的金铃在阳光中闪烁。突然伸手戳向他心口:\这般富贵窝,怕是连皇宫里的……\
话未说完,指尖突然被攥住。楚明霄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在她唇畔偷了个红豆味的吻:\在本王眼中,比不上爱妃金贵。\
这一吻让苏澜一蓦地想起昨日的荒唐,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窗外那汪汤泉此刻在她眼仿佛都染上了旖旎色彩,连池边飘落的合欢花瓣都成了暧昧的见证。她慌忙别过脸,却正对上楚明霄含笑的眸子。
\爱妃快些用膳。\他指尖轻叩碗沿,意味深长地瞥向汤池,\待会儿再泡个药浴,入夜前送你回营。\
\不去!\
苏澜一斩钉截铁地拒绝,却见那人忽然倾身,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垂:\池水已命人全部换过……\尾音拖得绵长,\还加了安神养颜的花草。\
\你...!\她气恼地推开他,\我去便是,但王爷不许跟来!\
楚明霄举双手作投降状,眼底却漾着无奈的笑意——他不过是想让她身子舒服些,怎的在她眼里倒成了索求无度的登徒子?
玫瑰馨香氤氲。
重新注满的汤池飘着殷红花瓣,苏澜一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任温水抚过每一寸酸痛的肌理。\碧竹,\她掬起一捧水花,\你也来试试。\
小丫鬟犹豫片刻,终究抵不住诱惑。谁知刚踏入池中,就被自家小姐扬了一脸水花。
\小姐!\碧竹惊呼,不甘示弱地回击。
水幕飞溅间,久违的欢笑声惊起了檐下栖息的雀鸟。楚明霄在寝室抱臂而立,望向不远处的汤池,听到传来她嬉闹的声音,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王爷,今日该诊脉了。\
季青一袭月白长衫跨入门槛,束发的玉冠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虽作男子装扮,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却掩不住灵动神采。
楚明霄早已在紫檀案几前坐定,闻言自然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腕间投下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