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一一袭绯红骑装,腰间悬着御赐的鎏金令牌,步履从容地踏入宴席。身后跟着的,是苦练箭法大成的苏焕姝——她一身月白劲装,眉目如刀,腰间箭囊里插着十二支白羽箭,箭尾缠着苏家独有的赤色流苏。
\苏将军今日竟纡尊降贵亲临?\席间锦衣公子以扇掩唇,语带讥诮。
\听闻宁王府朱门紧闭十日,这位倒是……\邻座贵女轻抚鬓边金步摇,尾音化作意味深长的轻笑。
流言如穿堂风掠过菊园,却撼不动苏澜一眸中那泓寒潭。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目光掠过端坐主位的太子秦朔——那人正慢条斯理地转着夜光杯,琥珀酒液映得眼底幽光诡谲。
五皇子设宴,太子却踞主位……
苏澜一指尖摩挲着腰间玉带钩上鎏金的螭纹,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圣上分明已给过这蠢物退路,偏他非要往火坑里跳——这般急着自掘坟墓的痴儿,倒真是大俞开国以来头一遭见着。
射菊比试开始,各家贵女、公子纷纷挽弓,却无人能十发全中。轮到苏家时,苏焕姝踏前一步,挽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星——
“嗖!嗖!嗖!”
十箭连发,箭箭穿蕊,最后一箭甚至射断了悬挂彩绸的金钩,引得满场哗然。
秦曜抚掌大笑,起身道:“苏将军麾下竟有如此神射手,不知可否割爱?”
苏澜一淡笑:“殿下说笑了,焕姝是我此次去幽州结拜的义姐,若她愿意,我自无异议。”
苏焕姝抱拳一礼,清冷嗓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末将但凭主帅差遣。\
秦曜眉头微蹙,这声音莫名熟悉,可眼前女子面容陌生,分明从未见过。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玉扇,忽而笑道:\苏将军麾下果然藏龙卧虎。\
\那就要看五殿下能开出怎样的价码了。\苏澜一意味深长地瞥了苏焕姝一眼,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秦曜微微倾身,玉骨扇\唰\地展开半掩面容,低沉的嗓音裹着扇面沉水香幽幽传来:\若宁王有负于你……\扇缘在案几上轻轻一叩,\本王便让他的钦龙卫尝尝'渊龙断尾'的滋味。\鎏金扇骨上雕琢的螭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映得他眸中寒芒如刃,一现即隐。
苏澜一指尖轻叩案几:\我要殿下对王爷的身世三缄其口——纵使御前垂询。\琉璃盏中的茶汤映出她幽深眸光,\殿下可能应允?\
秦曜折扇一收,在掌心敲出清脆声响:\看来你们两个……\他忽而轻笑,\罢了,本王应你便是。\
宴会过半,苏澜一借口更衣离席,实则去寻苏焕姝报喜。
刚转过回廊,一道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将军,孤还以为你今日不敢来呢。”
秦朔倚在朱漆柱旁,指尖捏着一朵残菊,笑容森然:“怎么,宁王待你不好?不如跟了孤,总好过做个弃妇。”
苏澜一唇角微扬,眼底却凝着寒霜:\殿下此言差矣。臣与宁王纵有龃龉,也不过是闺阁琐事。\指尖轻抚腰间将印,\苏家军的忠心,从来只系于社稷苍生。\
他忽而话锋一转,眸光如淬了毒的箭矢,\倒是殿下——\缓步逼近,衣摆扫过满地菊瓣,\失了圣心尚可挽回,若连这仁德之心都荡然无存......\尾音化作一声轻笑,却比刀锋更冷。
秦朔脸色骤变,猛地扣住她手腕:“苏澜一!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忠勇将军?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你与杜蘅私相授受,宁王迟早休了你!”
苏澜一挣开他的手,反手一记耳光甩过去:“放肆!”
秦朔怒极,一把掐住她脖颈:“贱人!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孤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失宠’!”
秦朔的狞笑还凝在嘴角,廊下宫灯突然剧烈摇晃。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撕裂夜色,玄铁护腕在月光下闪过寒芒。\咔嚓!\脆响炸开的同时,太子右臂已呈诡异角度弯折,白骨刺破锦袍。
\啊——!\凄厉惨叫尚未出口,黑影旋身一记手刀劈落。\砰!\左臂关节应声脱臼的闷响混着膝盖骨碎裂声,秦朔如破败偶人般重重跪地。
楚明霄以\楚七\身份单膝压住太子脊背,玄铁面具下传出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属下失礼。\指尖却恶意碾过断裂的骨缝。
秦朔疼得涕泪横流,却在撞见面具孔洞后那双凤眸时骤然僵住——那眼底翻涌的,分明是……
\殿下的手若再不安分……\楚七突然贴近他耳畔,护腕暗刃\铮\地弹出半寸,\下次截断的,就该是颈间血脉了。\
苏澜一指尖轻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居高临下地睨了眼蜷缩在地的秦朔,转身时衣摆在青石板上旋开冷冽的弧度。
楚明霄如影随形,直至回廊转角才揭下玄铁面具。\他碰你哪了?\低沉的嗓音里淬着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