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霆早已离开正厅,紫檀木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袅袅热气,在光影中勾勒出飘忽的雾痕。偌大的厅堂里,只余下二人独处,静得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是本王亏欠你们母子了......\"楚明霄的嗓音低哑如粗粝的砂纸磨过青石,带着几分隐忍的痛楚。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苏澜一的脸颊,薄唇轻触她微颤的眼睫,那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他额头抵在她沁凉的眉心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下细微的脉动。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得妻如此,纵是黄泉碧落......\"
话音未落,怀中人儿纤纤玉指已轻点在他唇上。苏澜一略显干涩的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恍若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晨光,带着能融化冰雪的暖意:\"妾身所求,从不是王爷的愧疚,而是你我之间的赤诚相待。\"她指尖微微用力,在他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压痕。
\"定不负卿。\"楚明霄眸光潋滟,似有星辰流转。他手臂一紧,将她拦腰抱起。苏澜一猝不及防,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颈间凤佩与他胸前的金丝软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大步向内院走去,袍角翻飞间带起一阵雨后的松木清香。
碧竹与程蹊早已在廊下恭候多时。碧竹绞着手中的绢帕,在青砖地上来回踱步,绣鞋尖上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程蹊则抱剑而立,目光不时扫向回廊尽头。
\"小姐,您这是......\"碧竹慌忙迎上前,见苏澜一被宁王抱在怀中,心头猛地一紧,声音都跟着发颤。她注意到小姐发髻微乱,头上的玉兰花玉簪斜斜欲坠,连忙伸手去扶。
\"无碍,只是晨起倦乏罢了。\"苏澜一不动声色地将怀中圣旨掩了掩,杏黄色绢帛的一角从她袖口露出,又迅速被掩入广袖深处。她不愿旁人忧心,更何况是数月之后的事,那圣旨上朱批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奴婢这就去备些早膳,小姐多少用些再歇息。\"碧竹福了福身,裙摆上的缠枝花纹随着动作如水波荡漾。她转身就要往后院小厨房去,发间银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程蹊朝二人略一拱手,墨绿色劲装袖口暗绣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正要跟上,却被一声冷喝钉在原地。
\"回来。\"楚明霄眸光一沉,如寒潭般深不见底。他不容置疑地唤住程蹊,声音里带着惯常的威严:\"去王府将王妃惯用的物件悉数取来——\"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苏澜一的一缕发丝,\"衣衫首饰要那套珍珠头面,笔墨纸砚取她常用的澄心堂纸和松烟墨,连平日爱吃的桂花酥、茯苓糕这些茶点蜜饯一并带来。\"又似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专为王妃做膳的刘厨娘,也一并过来,记得让她带上那套青瓷炖盅。\"
程蹊早已习惯自家王爷这般做派,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他朝苏澜一恭敬作揖,腰间玉佩与刀鞘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转身时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衣袂翻飞间已消失在回廊尽头,只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细雨初歇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澜一被楚明霄稳稳抱在怀中穿过回廊,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蓝翎草的冷香混着雨后青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下意识攥紧了男人衣襟上绣着的银丝云纹。
\"王爷未免太小题大做......\"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腹,月白罗裙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昨日诊脉时蓝璎说的话,犹在耳畔:\"脉象如珠走盘,虽才月余,却甚是稳健。\"
楚明霄突然停下脚步,玄色锦靴碾过廊下一片湿漉漉的落花。他剑眉微蹙,竟当真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数起来:\"若是上月的话,是在苏家那次......\"话音戛然而止,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楚明霄!你住口......\"苏澜一只觉一股热流从脖颈窜上耳尖,连带着脸颊都烧了起来。她攥紧的拳头砸在他胸口,却听见衣料下传来闷闷的低笑。
楚明霄故意凑近她滚烫的耳垂:\"爱妃这般羞态,倒叫本王想起那日......\"话音未落,怀中人儿已羞得将脸埋进他衣襟,活像只熟透的蜜桃。
梳妆台上的雕花铜镜映出,苏家嫡女被夫君被抱进内室的身影,她鬓边白玉发簪随着动作轻颤,垂下的玉珠扫过楚明霄的下颌。
楚明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