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发簪,将穿在上面那张已然破碎灰败的符箓,撕了下来,随手丢弃。
“沈淮!你在做什么!”
场中景象,让徐子清大怒。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玄元宗弟子主动出手袭杀洞渊宗弟子。
这已经足以挑起两宗之间的争斗。
面对洞渊宗长老的质问,沈淮垂眸,充耳不闻。
她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忤逆沈隅的命令。
所以他所传达的指令,自然无需犹豫和考虑。
宋宴已经几乎站在了无间地狱的最中心,当符宝被摧毁的一刹那,他才更为直观地感受到,符宝的威能有多么强大。
没有了庇护,漫天的鬼影,在宋宴的眼中近乎已经没有了缝隙。
“完了。”
耳际嗡鸣魔音,眼前诡谲眩晕的幻象……
体力不济,灵力枯竭,就连剑气也所剩无几。
勉强凝聚出最后一道剑气,斩开四周的鬼影,墨色中密密麻麻的黑色手掌如同附骨之疽。
攀上了他的双腿,爬上了他身躯,抵住了他的肩膀。
远处的沈淮冷笑了一声,不再看宋宴。
“都是盘中蝼蚁,随波逐流,得以生存便已是万幸,何苦无谓挣扎!”
嗡——
宋宴几乎是瞬间,就被无数双黑色手掌,拖入了地狱倒影之中。
消失不见了。
……
他死了。
再过片刻,他的尸骨就会浮现上来,成为靳天涯脚下白骨山中的一部分。
在场的众人心中感受,各有不同。
对于尸骨渊和黄泉道的妖魔来说,这无关紧要。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必死之人。
但对于六宗修士来说,则完全不同了。
“老宋!!”
李清风睚眦欲裂。
徐子清当即开口质问道:“沈隅!沈淮害死了我宗的一位内门弟子,在座诸位都看在眼中!你最好给我宗一个交代。”
射阳宗的众人也望向沈隅。
“交代?”
沈隅轻笑了一声。
直至宋宴被拖入地狱倒影之中,他才真正安心。
也不知自己这个筑基境后期的修士,为何如此惧怕一个炼气期修士坏他的好事。
如今这墨宝已经唾手可得,他也无心再做什么掩饰。
“宋宴自不量力,妄图接近画中之灵,将邪宝据为己有。”
沈隅冷笑一声:“我宗弟子沈淮,不过是不想让他误入歧途,有什么问题么?”
一派胡言,信口开河!
也好,也好……
徐子清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此刻,场中的李清风还未脱险,但徐子清已经开始在脑海中盘算一会儿该如何动手杀人了!
其余几宗的修士和长老沉默不语,两宗的纷争,能不能掺和,尽量不掺和。
从雨真望向宋宴消失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可惜就这样死了。
白骨山上的靳天涯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所谓正道修士,为了一件‘宝物’,毫无顾忌地袭杀同道,哈哈哈哈!”
“与魔修又有什么分别!”
沈隅并未理会这等嘲弄,只是兀自加快着炼化的进度。
眼下的进度,已经有六七成。
“嗬嗬,天下宝物,能者得之。”
“等炼了你这画灵,不知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来。”
……
沉入地狱倒影的刹那,如同云端跌落。
粘稠的墨色带着刺骨寒意,漫过七窍,顺着皮肤、经络,浸入丹田。
一身灵力剑气,仿佛被锁住了。
宋宴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望着眼前的景象,他心中阵阵发寒。
刀山上的锐刃正在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什么。
滚沸的油锅里翻腾的残肢挣扎着伸出,要抓住他的脚踝。
拔舌、孽镜、血池、刀锯……
无间之下,十八地狱,正在眼前!
宋宴心中的恐惧逐渐升起,周围的墨色也越来越浓郁。
无数的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某一刹那,漫天厉鬼如墨云翻涌,齐齐向他扑来!
尖啸着撕咬他的身躯血肉。
“……”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每个人来说,恐怕都不一样。
每个人最害怕的东西都不同。
但有一样是绝大多数人都恐惧的,那就是死亡。
尤其是当你失去一切的对抗手段,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厉鬼一点一点蚕食,最终堕入无间地狱。
这不仅仅是血肉之躯的痛苦,同样是一种极度恐怖的精神意志摧残。
眼前的酷刑,每一道都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