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道:“我这里的事都比较累,比较苦,也是为难朝中诸位了。”
冯去疾笑着道:“公子不用在意的。”
程邈听在耳中,神色凛然,公子当然不用在意,因被公子换下来的官吏,都被丞相派去上郡修长城了。
在公子手下办不好事的官吏,丞相也不会留着的。
现在公子手中仅有的官吏,应该都是最能吃苦耐劳的那些人了,大抵……公子也喜能够吃苦耐劳的官吏。
不多时田安领着三个内侍走入屋内,三个内侍各自端着一个陶锅,锅内正是热气腾腾的面条。
这正是程邈最期待的,不过面条到了眼前他先忍了片刻,等公子与右相正在吃了,他才开始动筷子。
田安又将一些柑橘端了进来,在右相与程邈面前放了一盘,又在公子面前放了一盘。
扶苏解释道:“李由在蜀中有吃不完的水果,送来了不少。”
冯去疾颔首又道:“臣许久没有吃蜀中的水果了。”
程邈将碗中的面吃完,随后从盘中拿起橘子一边剥着送入口中。
公子喜在饭后用水果,田安便常常在饭后才端上水果,这已养成了一种规矩。
程邈拿出一封卷书信双手递给田安,让田安交给公子,而他自己则继续往口中吃着橘子。
扶苏拿过书信,仔细翻看着。
信是老师张苍送来的,程邈与张苍是好友,其实他们两人在朝中都没有太多朋友,属于比较独的那一种。
信中说的是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毛亨,当初他离开关中后也没有走远。
而是留在了洛阳,张苍去洛阳迁民的时候,遇到了毛亨,毛亨在洛阳其实过得很好,而且还傍上了一户富户,如今吃喝不愁。
余下所写的都是问询一些朝中诸多事。
程邈解释道:“公子,这是上月的来信。”
扶苏还记得章邯还很担心毛亨,担心毛亨在外会饿死,如今看来没有饿死,过得还很不错。
用了晚饭之后,冯去疾起身道:“臣这就回去了,程邈可以帮助公子。”
扶苏也行礼道:“谢右相。”
冯去疾坐着车驾回了咸阳,扶苏对田安道:“给程邈安排一个住处,明天也和他们一样去分田”
闻言,田安道:“程御史这边请。”
程邈跟着田安来到河边的另一头,这里是洛水河的下游,有一排简陋的屋子,这一排屋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木棚,而后分成一间间屋子。
田安推开其中一间,又道:“住宿简陋,等新县的屋子都建好了,官衙也就有了,能住得好一些。”
这也没办法,现如今敬业渠的下游都是一片荒芜的状态,田地需要开垦,房屋需要建设,一切都是从零起步的状态。
田安又道:“好在这里能够依仗商颜山,我们还不缺石料,房子很快就能建起来。”
程邈点头,走入屋内。
田安点燃了屋内的油灯,就离开了此地。
程邈又走到屋外,看了看四周还有兵马在巡视,他又走入屋内,关上了屋门。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榻,一张桌案。
天色已晚,程邈这才躺下来闭上眼睡下。
翌日,程邈听到嘈杂的说话声,睁开眼推开屋门,就见到了一个个官吏三三两两说着话离开了。
于是,程邈也跟上了脚步,跟着这群官吏一起去做事。
人们最古老的丈量方式,是用脚来丈量。
这也是程邈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工作,丈量田地给迁来的民夫分田,丈量田亩是一个很枯燥很累的活。
自商鞅变法后,秦的田亩有了严格的规定,每一尺每一丈都要有严格且清晰的界限,所谓开阡陌。
不仅仅是万千黎庶,就连得了战功的人家都不能私自模糊田亩边界,不得私自占田,挪田,哪怕你是贵族都不行。
商鞅开阡陌之后,秦法一直用的严格阡陌之规矩,半亩半寸是谁家的田都必须清清楚楚,不得侵占。
既保护了黎庶田亩安全,也保护了大秦的粮食生产安全。
一个用耕与战起家的大秦,对粮食的生产安全是十分重视的。
计户授田,计亩而税,法家的精密治理,渗入了秦人生活劳作的方方面面,而这些新来的民夫还有些不适应。
从齐地或者是赵地而来的民夫,甚至对秦地官吏的一丝不苟,还有些不理解。
这些官吏们可不敢犯错,每一次丈量都要精确,已有一批人因出差错,公子告知丞相,丞相将他们送去上郡。
程邈正提着一根绳尺,一路丈量着田亩,量好一亩田之后划界立桩。
做完这些,程邈还让别人用脚步来丈量,反复丈量之后,才放心记入田册。
之后,程邈基本上都重复着这些事情,一天下来要丈量三十余亩地,累得几乎喘不过气。
侧目看去,其实其余官吏也都累得够呛,还有几个坐在地上稍稍出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