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一直不肯收,但在田安三番五次地要求下,对方才收下的。
王棠儿道:“我也没有特别不舒服,就是给送家书给爷爷,爷爷就让人来了。”
扶苏道:“今晚,想吃什么?”
她笑道:“有酸梅汤就好,有腌萝卜就更好了。”
……
深夜,扶苏看了会儿枕边正在熟睡的妻子,而后起身走到屋外。
夏夜里的夜风有些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高兴了。
灵渠真的修建好了,而自己的妻子有了身孕。
扶苏在寝殿的台阶坐着,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
正值深夜时分,扶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扶苏站起身走近了几步,发现了话语声的来源,以及这种话语声还带着一些哭腔。
华阳太后的牌位前依旧是灯火通明,而田安则是跪坐在边上,一边抽泣着,一边与牌位说着话。
扶苏收回了目光,便离开了这里,田安是一个很容易哭的老人家,他老人家容易哭,却并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一个严于律己以及严格对他人要求的老内侍。
夜风吹过咸阳,一路吹向了咸阳城的北郊。
北郊,林光宫内,本是深夜,这里的诸多宫人正是睡意浓重。
而林光宫大殿内依旧点着烛火,嬴政站在殿内,反复看着手中的这张图,问道:“扶苏见过他了?”
李斯行礼道:“公子已见过都水长了。”
嬴政道:“都水长?朕记得他是冯去疾引荐的。”
听着始皇帝低沉的话语声,李斯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态,回道:“正是。”
嬴政将这卷地图放在桌上,之后应该还会再有两张地图送来,一张是屠雎的象郡地图,另一张该是赵佗的南海郡地图。
嬴政道:“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封赏他?”
李斯行礼道:“臣以为当封爵,如当年郑国修渠。”
殿内安静了良久。
李斯等着始皇帝的话语声。
嬴政低声道:“赐爵五大夫,赐邑,赐田宅,赐三千金,免除他家族直系三代徭役。”
李斯行礼道:“臣这就去安排。”
“慢着。”
李斯再一次行礼。
嬴政拿出一卷竹简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李斯双手接过竹简,打开看了片刻,询问道:“这是……”
“这是敬业县所教之书。”
李斯看到了其中一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这是韩非当年留下来的话语。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时刻警醒,对因循守旧,而不利于眼下实际情况的律法要加以纠正。
韩非主张与时俱进地变法,凡有变法必要符合当下。
之后还有,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所言是律法不得偏袒权贵……
“扶苏将这些话语教给敬业县的那些孩子。”
李斯忙道:“臣早年前便得知,公子扶苏酷爱韩非之书籍。”
嬴政道:“看来扶苏真将韩非作老师的。”
闻言,李斯的神色多了几分忐忑。
嬴政又道:“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李斯道:“臣以为,这是好事。”
“嗯。”嬴政背对着李斯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李斯走到殿外,整个人被冷风一吹,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回咸阳的路上,李斯坐在车驾内,想着始皇帝的话语。
公子扶苏自小喜读韩非的书,当初公子还说虽说他没有见过韩非,但早就将韩非当作了老师。
李斯从车驾内的小窗向着外面看去,天边已有了黎明,不知不觉天就要亮了。
公子读韩非的书当然是好的,李斯想起了当年的事。
那时候的始皇帝想要用韩非,却顾忌韩非的身份,当时正值秦东出征伐六国。
而现在,如果由公子扶苏施行韩非的理念,那么一切都显得十分合适,一切都显得没有矛盾了。
李斯甚至为公子与始皇帝感到高兴。
就像是韩非当年说过的巧诈不如拙诚,善于巧妙地编制话语或者是欺诈,不如笨拙真诚,真诚比巧舌更重要。
其实这么多年了,公子身边都是蒙恬,章邯,辛胜这些人,包括王贲,还有张苍与程邈。
细细看来,李斯神色多了几分明悟,公子所用的这些人都是拙诚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十分真诚的人。
公子的身边,没有善于说好听话的人,也没有会欺诈之人。
原来这一年又一年,公子的行事准则与方式,都暗含缘由。
与韩非所提倡的拙诚,是多么的相符。
正在思考着,车驾已到了咸阳城,天边朝阳已明亮。
李斯走下马车被冷风一吹,站在原地时神色又多有思虑,便走向了咸阳城。
此刻的频阳县,一个老婆婆被王家的家仆带到了频阳公王翦面前。
这位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