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宫人们已收拾好碗筷,田安道:“公子,都收拾好了。”
扶苏走到章台宫的殿外,风雪迎面而来,西北的寒风卷起一层层的雪,呼啸而下。
这个时辰的父皇该还在熟睡,扶苏迈步走下台阶,又吩咐道:“准备一些豆腐,等这场大雪停下了,我送去给频阳公。”
田安道:“好,这就去准备。”
豆腐此物还只是宫廷的传说,扶苏相信只要敬业县也能够拿出豆腐,此物就能在人们的饭桌上大放异彩。
多半也不会有人问豆腐为何一定要方方正正的,对扶苏而言,这东西就该是这副模样。
如果能让现在的人们多一道菜肴,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若人们能够对食物多一些向往,想必是一件很美的事。
扶苏回到了章台宫,见到了正在看着书的妻子,她扶着腰,肚子里装着一个小生命,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王家婆婆常说,夫人大可以随意一些,那个小生命其实没有这么脆弱。
扶苏对妻子说了父皇的交代。
王棠儿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漫天的大雪,何时能够停下。
最近几天,朝中也不会有国事,这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也没停,倒是在第二天始皇帝给朝中诸多重臣送去了豆腐,还给齐鲁的博士也送去了。
能够得到始皇帝赏赐的,也都是能够入章台宫参加廷议的臣子。
再过几年,说不定这豆腐就会成为寻常物了。
之后再赏赐就显得平常,趁着现在应该多赏赐一些,扶苏对田安道:“你让人给渭南送消息,渭南的几个县都送去一块大豆腐,送去各县之后,就让各县自己分了吧。”
田安点头去吩咐。
扶苏的身边放着暖炉,身后窝着一头鹿,扶苏便将头枕在鹿的脊背上,看着手中书卷,感受着身边炉子带来的暖意,扶苏不知不觉有些困了,想着闭眼休息片刻,醒来时却已入夜。
原本枕着的鹿已不在了。
“什么时辰了。”
王棠儿坐在边上看着书道:“快子时了。”
扶苏坐起来,也看向她手中的书,见她看着的是自己所写的一些有关韩非的见解。
“可看得懂?”
她摇头道:“有些能看懂,有些看不懂。”
扶苏道:“要看懂这些书需要重新构建认知方式。”
“那是什么?”
对扶苏而言,这个时代的有些对错其实很简单,对他来说那几乎都是开卷考。
可对王棠儿来说并不是,因有些学识直到后世才有了更正确的解释,从后来人的视角看待这些知识,自然是与王棠儿所理解的不同。
这也无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而是后来的人们已跳出了桎梏,后来的人们都已解开了思想的束缚。
扶苏耐心地向妻子解释着现在的国策,以及书中的知识。
这对年轻的夫妻坐在一起,像是还有用不完的时光,他们可以通过这种漫长的交谈,来度过今年的严冬。
几天之后,当风雪完全停下了,扶苏又听田安说了渭南的事,大雪压塌了不少民居。
关中的冬季就是用来休息,这是老秦人留下的习俗,习俗成了人们的习惯。
这个时节,在平日里的老秦人是不出门的。
不过,此刻扶苏却要出门,他要带着妻子,前往频阳去看望频阳公。
王家婆婆常说棠儿的身体很好,多走动也无妨。
等田安收拾好之后,王贲早早就在宫门外等着了。
扶苏再一次见到这位岳丈,还是挺高兴的,这位岳丈的气色比以往好多了。
入秋之后,这位少府令一直都在休息。
而少府的许多事,都是扶苏在打理。
扶苏站在马车边,看着妻子与岳丈正在说着话。
良久之后,王贲这才将他的女儿送上车。
眼下,女婿与岳丈两人还站在马车边,田安就站在车队的前方,时刻等着公子的话语,只要公子一声令下,队伍就开拔前往频阳。
扶苏依旧站在马车边,道:“少府令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王贲道:“有劳公子牵挂。”
扶苏道:“陇西的事还要有劳少府多多照拂。”
事关都水长,有关土地调动与兵马驻防,这些事都少不了王贲的帮忙,别看这位少府令这些天没有忙于国事,但陇西的事还真离不开他。
近些年,王贲与西戎人多有走动,他对西戎与河西走廊很了解,甚至在将来,也离不开这位少府令相助。
因此,扶苏觉得自己在少府丞位置上还要多坐几年。
王贲道:“公子,如有需要,臣可去一趟陇西。”
扶苏回道:“如今匈奴人与西戎人打得正凶,我们不着急。”
两人又说了一些国事,待王贲翻身上马,扶苏也坐上马车。
队伍这才缓缓出了咸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