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下,王翦转身离开了正堂。
频阳公没有指名道姓,让谁离开王家,只是让他们自觉离家,从此不再与王家往来。
如今王家是关中最显贵的人家,王翦自然是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而得到了公子扶苏承诺之后,王翦的心里也就踏实了,他是真的踏实了,往后王家恐怕不会再有危难了。
原本,频阳公的孙女与公子扶苏前来看望这位老人家是一件很好的事,自公子扶苏来到频阳之后,王家宅邸是一片祥和,并且王翦也过得很高兴。
但这都是一时的,等公子扶苏离开之后,关上了家门,王翦对这些亲族就痛斥了一顿。
本来,公子扶苏带着妻子来频阳县,就是来看望频阳公,本该就不被这些亲族打扰,这些亲族一来,王翦就听到了他不愿听到的事。
王翦老了,他不想自己的亲族太过精明,也太过精于算计,王家已够富贵了,如果他们都是傻子,王翦也省心了。
不指名道姓,也是王翦给他们最后的脸面。
事后,王家的亲族都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王翦写了一封告罪的信送去了咸阳,让人交给了公子扶苏与自己的孙女。
信中王翦向公子扶苏表明了歉意,不该让那些亲族来恭贺公子,王离戍守上郡乃是军中之事,各县男子十七岁傅籍,乃是秦律。
王离入军从军乃是军役,王离留守上郡乃是国家之事,岂容老朽家中亲族议论,惊扰公子扶苏与公子夫人,老朽之罪……
频阳公在信中说了很多,扶苏甚至仔细看了很多遍。
又过了两天,扶苏又让人运了不少糜子送去频阳县。
此事也就揭过了,公子扶苏全当不知,也不参与频阳公的家事。
公子扶苏的意思也很明确,一切全当先前不知,并且往后两家依旧如常。
余下的几天内,王翦的生活依旧,除了多分出一些金子,王家没什么变化。
咸阳宫内,嬴政手中的拿着一把剑。
田安站在边上讲述着公子这些天遇到的事,以及王翦发生的事。
始皇帝手中这把剑是公子扶苏从频阳带来的。
田安按照公子吩咐,将这把剑交给了始皇帝。
嬴政道:“李牧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田安站在一旁,又道:“频阳公说,当年他还未打下赵国,李牧就被害了,等到了此剑。”
嬴政将剑重新收入鞘中,道:“咸阳的名剑够多了,扶苏大可拿着。”
田安又道:“公子说,此剑是频阳公得胜后所得,公子自认为无功留下此剑,只是留下了一卷兵书,还说等将来建功,再将更好宝物献上。”
“李斯,这也是你教扶苏的说的。”
嬴政的话语声在殿内落下,李斯站出来道:“臣只教公子国事,从未教过公子这些。”
“呵呵,那是张苍教的?”
李斯又想了想,道:“张苍向来疏于与人往来,平日里少言寡语,断然也不是张苍所教。”
见始皇帝将剑搁在一旁的架子上,而后始皇帝的目光就要转身看过来。
李斯忙又道:“臣以为该是频阳公教的。”
公子扶苏行为是谁教的这不重要,始皇帝的语气是带着高兴的,对公子的行为是很满意的。
纵使公子与王家结为姻亲,可对始皇帝没有任何隐瞒。
嬴政笑着道:“李斯啊,你可不要错怪王翦了。”
李斯惭愧低头,道:“臣还是猜测。”
田安将剑送到,就行礼离开了,既然是李牧当年留下的剑,那这把自然就是名剑。
嬴政让左右宫人都离开了殿内,与李斯开始了余下的对话。
“朕看了你的论述,关于南方的事,当真有人这般猜忌?”
所猜忌的不过是赵佗,任嚣,屠雎等人会在南方依仗天险自立。
李斯行礼道:“臣以为,任嚣,赵佗,屠雎三人皆是秦之将领,秦之官吏,他们的兵马是始皇帝赐予的,他们的粮草也是在始皇帝的诏命下,命大军运送去南方,始皇帝给了他们的功劳,他们如何敢反,他们一生都该是忠于秦的,万不可听信猜忌之言。”
从李斯口中听到这些话,还是较为少见的。
上一次,李斯这般劝谏,还是在他写谏逐客书时。
嬴政道:“好。”
只听始皇帝回了一声好,李斯又道:“臣以为应当将那些用谣言动乱军心者,加以责罚。”
嬴政颔首道:“此事让廷尉处置。”
李斯应声行礼。
之后,始皇帝与丞相李斯又说起了书同文,车同轨的事。
自李斯站在章台宫说出书同文,车同轨乃是秦一统天下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已过去三年。
而现在,李斯正在与始皇帝说着这三年的成果,如今中原各县都已施行,并且教导各县子民,亦是各县县令与县吏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