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西羌人的一万军队已驻扎在五里外,随时准备攻城,逃亡是必然。
虽说薛飞流是难得的将才,但黑甲军不过一百精锐,加上雷武德的五千精兵,若无支援恐难以抵抗。
一进城,情况又有所不同,城中并无山雨欲来之势。
大雪过后,今日是难得的天朗日清。街上出门的百姓多了不少,商贩们也做起以往的小生意来,丝毫没有大战前的慌乱。
“你在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跑?”薛飞流忽而站到她身边,吓她一跳。
祝余问道:“薛将军不在六神山,怎么跟着我来了?”
薛飞流如以往痞气,背过手自若跟在她身后:“你要找谢展讨论案情,可知那夫蒙氏是背信弃约之徒,即便被你们找到了凶手,西羌大军还是会踏平这里,这有意义吗?”
祝余停下脚步,眼中坚毅反问他:“那将军的黑甲军不过百人,留守在北域有意义吗?”
薛飞流觉着这回答颇有趣,颔首一笑。
她昂起头,接着道:“夫蒙城想师出有名,我偏不如他意。南靖可以战,但绝非是不义之战,战也要战个光明正大!”
薛飞流被她这番话逗笑:“此番豪言壮语,倒是适合将士。平民百姓的话,还是趁今夜逃命去吧。”
她看着薛飞流松快的背影,心中不服,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危急关头却还嫌弃匹夫难勇,这叫什么事。
去往都督府的一路倒是意外热闹,听来往的百姓说,他们都是来为古梅庆生的。
这棵坐落在闹市的梅树尚不知年龄,听闻在北域有人前,此地便长着这么一株。
它的主干需两人合抱,枝条弯曲有度,往上一瞧能将天分成几份。红梅似火似云,开得最盛,落在白雪之上更是绝妙。
古梅树旁的青石上站着一个戴斗笠的老翁,这儿的人都叫他梅翁。因这树长到了他家,他便自诩成古梅树的子孙,自幼是有仙根的。
“诸位好汉,今日是古梅寿诞,诸位相聚于想必都为折梅礼而来,那你们可知这折梅礼是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给一个答案。
他高声讲起故事来:“话说当年,曾有三个遭遇绝境的少年逃亡此地,他们在这古梅树下相遇,霎时间落红如雨下,落到三人衣襟。他们三人相见恨晚,随即折枝起誓,以这梅香结拜,盼梅神护佑。最终,三人绝境逢生,终成一代名将。”
这故事若是在一月前听来或许会一笑了之。但眼下,西羌来犯,北域的百姓确是需要这绝处逢生的好运。
排队者络绎不绝,薛飞流拉过她排到队尾去。
祝余疑惑抬眸:“将军不是对自己实力很是自信,眼下还相信这些?”
薛飞流倒是实诚:“我对这绝境逢生没什么兴趣,我是想同姑娘结拜。”
结拜?她吗?
“将军若想要体验,可在黑甲军中随便找一个。”
身后的王盾闻言,眼睛一圆憨道:“将军,俺可以和您结拜!”
“滚开。”薛飞流冷瞥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她,语气又轻柔下来,“我这刚失去一个好友,你难道忍心拒绝我?”
他微眯着眼,本是得意的眼神,瞥见后头走来的讨厌之人,立刻变脸。
“薛将军倒有兴致,兵临城下还有空来与民同乐?”身后少年清亮之声响起。
谢展?也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总督府,哀景与喜色,真是悲喜不同。
薛飞流没搭理他,还是执着问:“小仵作,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想起上一世薛飞流最后的心愿,应道:“若能有将军这个好友,自然是我的荣幸。”
王盾一旁小声咕哝:“巧言令色。”
谢展看这二人,嘴角一瞥,脚一滑步插到他俩身前。
后头排队的人有些不悦道:“这位公子,没瞧见大伙排着,你怎么可以加塞呢?”
气氛尴尬,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这玄衣公子。
薛飞流说道:“谢大人不要打扰我们的雅兴。”
翩翩君子,反倒自己失了风度,本以为他会因此退缩。
谁知谢展遇到这种事非但一点不脸红,反倒脸皮极厚道:“我不是来打扰二位的,我是来加入的。”
“加入?”薛飞流眉头一簇,“这结拜怎么能加入!”
“谁说结拜不能加入的。”谢展开朗一笑,招手示意,“梅翁,可否三人同行折梅礼?”
梅翁颔首:“自然可以,三人啊更好。”
三人更好?梅翁定会后悔他说得这句话。
……
来折梅礼的大多是男子同行亦或是女子同行,像他们这般两男一女的搭配是从未见过。
一旁看热闹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净手!”梅翁高喝。
三人以瓦上雪净手,折下新枝上的红梅,用雪水洗净后插入桌上那玉壶清酒之中。
桌上依次排开三盏,梅翁晃着玉壶念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