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三十八岁。”
“血统的问题,是么?”上杉越轻声说。
“比想象中来的更快更早,已经尽力了。”丰川定治点点头,眼中阴云密布。
“暴走是从早上开始的,吃过早饭没多久她就杀掉了家里雇来的一个花匠,我们把她逼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弗丽嘉子弹完全没有作用,最后清告只能当着我的面,往枪里填装汞核心纯金破甲弹,趁着她的龙化不完全,向她的心脏射击,整整六发她才倒下。”
“真忘不了清告那时候的表情,他每开一枪都会说嚎啕大哭一声对不起,手抖得像是得了癫痫,第三枪的时候他已经哭成了泪人,丢掉枪就扑向瑞穗的爪子。”
“我还能怎么办呢?瑞穗根本就认不出他来了,我马上就要失去自己的女儿,然后我还得失去另一个爱她的人?我只能一脚把清告踹出去,捡走了那柄枪,剩下的三发子弹都是我打的。从来没觉得扳机那么重,每扣下一次都用尽了力气。”
悲伤慢慢地氤氲开来,那么沉重,每个人都想逃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吞没。
“我记得你的妻子也是这样离开的。”沉默了很久,上杉越才开口。
“是,她的血统比我高不少,还好有您的帮助,否则东京街头就会多出一个a级死侍,报纸上尽是连环杀人魔的头版,至少我们让她走的体面了些。”
丰川定治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整个世界淹没在落雨的沙沙声中。
“您说的非常正确,皇血是被污染了的东西,那白色的皇帝缔造了我们又注定要毁灭我们,至今她的幽灵还在冥冥中注视着我们,穿着爬满蛆的尸衣,跳着招魂的舞蹈,她的后裔们注定要为了她的遗产彼此厮杀,年轻人永远流着红得刺眼的血。”
“所以你就选择了猛鬼众?别告诉我你想用这种方式斩断丰川家的命运,黄泉之路的尽头根本不是什么进化,那是比堕落成死侍更可怕的结果,整个丰川家都会因为你的选择陪葬,大家长那边是不会留情的!”
上杉越必须再三警告这位老朋友,他自己就是背负皇血的人,他比谁都头脑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从蛇岐八家中叛逃,呆在那里他就会生产更多拥有皇血的人,让这噩运代代相传下去,一遍又一遍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如果我是个普通的混血种,也许就会被猛鬼众给诱惑了吧?”丰川定治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老朋友,“但我有您在,您在离开蛇岐八家的时候烧毁了大量资料和古籍。”
“能别提这事儿了么……”上杉越陡然蔫了下去,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不是指责您,我的意思是这样反而很好,以丰川家的地位是没资格进入本殿神社的,但我只要说自己手中有部分古籍资料,再把您记得的部分填上去,我就有了阅读所有古籍资料的权力。就是从那些东西里,我发现了另一条黄泉之路的线索。”
“还有高手?”上杉越震惊了。
他在神社呆了那么多年,闲极无聊的时候都是把那些东西当小说看,翻来覆去的都会背很多桥段,从来没发现其中还有这样的奇迹。
“是的,这是从未有人发现的新黄泉之路!”丰川定治兴奋起来,搓着手,“您听说过俄耳甫斯么?”
“我在法国长大的,修女们可喜欢给我们讲希腊故事了。”
上杉越说,“俄耳甫斯是太阳神阿波罗和文艺女神卡利俄帕的儿子,所以他有迷惑百兽的歌喉,弹琴的才能也是举世无双。俄耳甫斯和仙女欧律狄刻喜结连理,然而欧律狄刻被毒蛇咬伤了脚一命呜呼,俄耳甫斯为了再见妻子,只身闯入冥府。”
“靠着一手能让高山点头,野兽俯首的琴技,俄耳甫斯打动了冥河上的摆渡人,驯服三头犬,就连复仇女神也被他感动,让他成功见到冥王。冥王怜悯他的遭遇,就把妻子还给了他,但提出一个条件,在他领着妻子离开冥府之前绝对不能回头”
“俄耳甫斯答应了这个条件,可一路上欧律狄刻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的遭遇和思念,俄耳甫斯原本谨记冥王的条件,直到欧律狄刻说出那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再也忍不住回头拥抱妻子,于是冥府里伸出来无数只深渊大手把她拖了回去,两个人再也不能相见。”
“这个故事简直就像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翻版对不对?”丰川定治说,“只不过日本的版本是两个人决裂了,而这个希腊的版本是阴差阳错。我发现的黄泉之路也是这样,它和音律有关。”
“音律?”
“准确来说,就像俄耳甫斯的琴技!这些年我投资猛鬼众的项目远不止深潜器,只要是和血统有关的研究我都会投入,他们也会给我进度反馈。综合两边的数据,我开发了这个东西。”
丰川定治拿出来一张随身携带的图纸,那张桌子被拍碎了,上杉越就把还算平整的一块石头搬出来,图纸摊开在上面,两个人都趴着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