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说罪魁祸首,北幽也脱不了干系。”
未等怀王开口。
陈大娘苍老的声音,如一盏古卷,缓缓拉开。
“当时募兵处已经明令龟儿不得参军的,是我亲自给他买了马匹、备了干粮、缝了衣服看着他去往的北疆。”
“国家有难,他正当壮年,此时不挺身而出,当个缩头乌龟,我老太婆第一个就不答应。”
皇后没想到一个农妇,竟然也能如此刚烈。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他也战死,这世上便只剩你孤苦一人了。”
陈大娘缓缓道:“打仗嘛。”
“总是有人要死的,他们或许是被人的丈夫,父亲、儿子,总归是要死人的。”
“别人或许一时接受不了,但是我老太婆什么都经受过了一遍,就比别人要能熬过去些。”
“别人的孩子都能死,不能偏偏我的孩子不能死,与其多一个家庭承受不住,倒不如让我老太婆都受了。”
她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哭喊哀嚎,她的语气缓和,就好像在和被人拉家常,说几年的雨水有些勤,地里的蛤蟆叫得有些吵闹一般。
在场的人无论文官武将,亦或是伺候的宫人无不涕泗横流。
南洵的使臣羞愧的低下了头。
皇后也恨不得遁去,她的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在这个头巾粗简、衣角泛白的老妇人面前,像个小丑。
怀王直视着南洵使臣,“敢问使臣,这样的未亡人能否接收南洵的降书?”
南洵使臣的脚突然像是被托举一般,迈过了最后一节台阶。
双手高高地举起那卷降书,单膝跪在陈大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