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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温柔的道别

    楼外急雨骤紧,密如碎铁。夜未央,风吹得密信角落翘起,卷入了案前烛焰,焚成一缕冷烟。
    密阁之中,萧溟负手立于窗前,窗外苍松如墨,山色沉沉。他目光落在刚放下的密报上,眉峰紧锁。
    “少楼主……竟伤得如此之重?”
    谷阁的声音压得极低,似是被惊住,语调却刚好拿捏在“忧虑”与“沉痛”之间,“刘夙也……死了?”
    萧溟没有转身,只低声道:
    “是白衍初亲笔遣信,说营中遭袭,刺客疑似北院密探,萧钰当夜断后,伤重昏迷。”
    谷阁站于一旁,衣袍静垂,神色恰如其分地凝重。
    听闻此语,他沉默片刻,眼底幽光微动,旋即轻叹一声,语气中透出隐忍压抑的愤懑:
    “北院,竟猖狂至斯。楼中已有数载未出大战,我愿亲率风堂人马,前往接应少楼主,以绝后患。”
    萧溟闻言,缓缓转身,黑袍一动如山影错落。
    他目光沉稳如水,落在谷阁身上,淡淡开口:
    “谷老打算亲自去?”
    谷阁垂眼,一步踏前,拱手低声道:
    “孟晓年幼,又是未来云梦楼的继承人,若真遭重伤,旁人未必能震得住局势。我看着她同青洲长大,营州一役也是我助力少楼主夺得首功。这一程……由我去,最合适。”
    烛光打在他面上,将那双眼眸映得分外深沉。
    他话说得动情,语意却极稳,像是一块打磨得极光滑的玉,乍一看无暇,细触却冰寒刺骨。
    萧溟看了他良久,忽然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你确实与她相识多年,只是我记得……孟晓自小便不愿你碰她的事。你执意插手,她常翻脸。”
    谷阁神情一滞,却迅速恢复平静,轻声答道:
    “彼时她尚年幼,性子执拗;如今身负重任,若局势再乱,性命堪忧。我不过是想替楼主分忧。亦是为云梦楼断后。”
    “为云梦楼断后?”萧溟盯着他,目光如冰刃般一寸寸剖开那副和善伪装,“谷老这些年,为云梦,可真是费尽心力啊!”
    谷阁面色未变,反而略退半步,低声道:“楼主若不放心,可再遣月堂随我同行。”
    “我有什么不放心?!我不放心,这事情就不办了么?”萧溟轻声反问。
    这句声音不高,话锋却骤转如刀。谷阁微微抬眼,与他对视一瞬,霎时如有雷电在室内暗闪。
    静寂三息后,谷阁终是收回视线,垂眸一礼:“属下不敢。”
    萧溟不答,只道:“你既愿去,那便去吧!但我再提醒一句:若你这遭存有私念,莫怪我亲手斩断。”
    谷阁拱手领命,低声应是。眼底却悄悄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笑。
    他转身离开密阁,推门那一瞬,风雪扑面,鬓边黑发微乱。他未曾回头,袖下手指却缓缓收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萧钰重伤?”他在心底冷笑一声。
    不过是个用来钓鱼的好诱饵罢了。
    他要借这场“援救”之名,一举探明白衍初与萧钰的真正部署,也好趁虚而入,斩断他们手中的羽翼。
    楼阁之下,风雨未歇,一场更深的棋局,已悄然张开。
    ……
    使团的回程队伍,在夕阳下缓缓前行。
    山风吹过旌旗猎猎,映着落日如火的光。黄昏如絮,天地间似笼上一层温柔的薄纱。
    隼在空中徘徊了一圈,悠然自得地落在马队领首,高瘦的男人肩上。
    正巧这时,萧钰在车上待得憋屈得紧,拢了拢衣襟,跨上自己的坐骑,一踢马肚子,跟了上去。
    今日的他,换了一身极少见的浅色衣袍,素净中带着几分出尘,听到身后的动静,缓了缓步伐,落了几步,与她并肩,不紧不慢,像是有意为之。
    萧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嘴角微扬,手里竟还摘了山路边的一枝桃花,带着调皮又认真的神情,朝她伸来。
    “春花不等人;”他说,“给你留了一枝。”
    花瓣还残留着山风的凉意,她指尖一触,却像被什么灼了一下,心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悸动。
    她挑了挑眉梢,伸手接过那枝花,侧首望了过来。
    那人目光落在前方,眼神苍茫又坚定,宛若着山中的苍松。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安全感,仿佛他在身侧,再难的关,似乎都能跨过。
    他人好奇,她是靠什么分辨的,其实两个灵魂有着天壤的差别。
    她这般沉稳又带着些许阴郁的气质,白衍初是不曾有的。萧钰眯了眯眼:
    “青洲哥哥,今天少见的好脾气,收到消息也不着急处理;”她挑眉,语带调侃,“怎么?跟身体里那位达成和平共处协议了?”
    谷青洲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低笑了一声,目光望向远方被金霞染红的山岭,语气却出奇地认真:
    “我原本不在意输赢,但后来……想通了。”
    萧钰眯了眯眼,狐疑地望向他。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他伸出手拨开她额间的碎发,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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