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山冷脸听着,也不说话。
顾老爷子又道:“你屋里那个二小子倒是瞧着齐整点,但心眼实、不知道变通,你说他一下他才动一下,一脸丧气相,没个读书人的面相。
老二,爹不会看错的,也不会骗你的,你这两个小子都是一样,注定地里刨食的命,没有那读书的命!我知道你闺女手里还握着卖鹿的银子,别瞎折腾那些银子,劝劝你闺女,也劝劝你自个儿,好生供养你大哥父子俩读书才是正经。”
“说完了?”顾连山依旧没有动怒,仿佛老爷子说的不是他儿子似的。
顾老爷子却是心中一沉,他了解自家老二,知道这是没说动他。
果然,只听顾连山语气凉凉的说着:“儿子今儿是最后与您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往后咱爷俩也就无话可说了。
还是那句话,您今晚好生想想,明日分家时,您是想跟着我们二房过,还是想跟着大哥过。不管您跟着谁过,该我给的那份孝敬,我绝不会少您一分一厘,好歹您跟娘生养我一场,给您们养老送终还是要做的。”
说完这话,顾连山也不理会顾老爷子是什么反应,头也不回的起身朝外走。
顾老爷子一颗心沉到底,眼神落在儿子坐过的凳子上,宛树皮一般的老脸,在晃动的灯光映衬下,明明暗暗,略微扭曲。
出了堂屋的顾连山,将来到西厢便嗅到一股子米香。
嗅着味道进到灶房内,看到儿子闺女在忙活着煮饭,一锅白米粥,两盘咸菜炒肉。
看到肉,顾连山很是诧异:“家里还有肉?爹生日那天不是全吃光了?”
顾棠悄声道:“这肉还是上回给院子置办东西时买的,我带回来一点,一直偷摸的藏着。”
听到这话,顾连山也想了起来,先前给院子置东西时,闺女确实买了不少肉,说天冷,放到院里冻着也不用怕坏掉。
“还有吗?”顾连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顾棠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估摸还有个十来斤。”
十来斤?
顾连山暗中算了算,觉得应该够了,便道:“明儿爹就去找族长和族老,要是顺利,明儿下晌估摸就能办好分家。晚上的时候,咱们总要请族长、族老们吃顿饭,你明儿去村里人家问问,看可有什么拿出手的菜,咱们拿银子买,好生整顿饭出来。”
原是这事啊。
顾棠心中很是高兴,开口应下此事:“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明儿不光整顿好饭菜,我再给您请个大厨回来!保管给您办的体体面!”
大厨?
顾连山一头雾水:“村里不比北安城,你上那请大厨去?”
“您别小看了村里人,这村里这般多的大娘婶子嫂子媳妇的,总有几个灶上手艺好的,我花钱请人来家帮着置办饭菜,这般露脸的事,又能挣铜子,指定有人愿意来!”
顾连山很是意外:“爹以为你会自个儿上手做,你那手艺也不赖。”
顾棠扯了扯嘴角,回了个不尴不尬的笑。
就她那菜鸟手艺,也就能哄哄她爹,真要让她亲自弄桌席面出来,她真心头皮麻。
还有,她最不喜灶房的活计,偶尔下厨做顿饭,那是生活趣味,真要让她认真做桌席面,她绝对甩手不干!
“请人来家也好,多请两个,明儿人多,少说得有十几个。这般多的人,饭菜可不能少了,算算要做的活计可不少,你人小,这般累人的活计不是你能干的。”
顾连山可不舍得闺女干这般累人的活计,左右请村里人也花不了几个钱,那便听闺女的话,请人来家做大厨。
父女俩说话间,锅里的米粥已经熬好了,米花开的十分漂亮。
顾棠先舀出一碗,又端起咸菜炒肉往粥碗里拨了一些菜,再拿上一颗水煮鸡蛋,随后便让她爹给顾老爷子端过去。
“你爷不爱吃鸡蛋!早些年你年纪小,眼馋鸡蛋闹着要吃,你爷说了,鸡蛋有甚好吃的?他就不爱吃。既然不爱吃,只端碗粥给他就行,鸡蛋不用给他。”
顾连山将鸡蛋拿掉,让顾棠自个儿剥开吃了。
看着米粥和肉,他又想起方才老爷子说的那些,心中顿时窝火:“给你爷吃这般好就是白瞎!看看你大伯,连碗水都不给你爷端,咱家倒是既端水又端粥的,却是连句‘好’都换不回来!依我的意思,给你爷弄碗糊糊兑付过去就行!”
顾棠白了她爹一眼,你当她愿意?这还不是为了做给他这个当爹的看!
不管她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这个做闺女的,可以跟顾家二老吵吵,但绝不能在吃喝上苛待二老。
真要苛待,那得是她爹自个儿出面苛待,就是不能由她出面苛待。
“您收收火气,这两日咱们得做给外人看,别的不说,在吃喝上,我爷得跟咱们一样。我大伯可是一直盯着咱们呢,谁知道他会不会使坏,咱得表面上做的好看,让人拿不住短处。”
顾棠劝了两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