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她跟老伴还无所谓,可近几年来,他们二老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说不准哪日人便咽气了,便想着跟老三两口子缓和一些关系。
老三媳妇因当年接连流掉两个孩子,估摸是伤了身子,这些来,再未有过身孕。
如今老三两口子,就只有一根独苗,且身子骨还不太好,常年病歪歪的。
老三媳妇手脚不干净,就是想着多“弄”些银子攒着,一来给儿子治病,二来等儿子成婚有孩子时,他们两口子还要帮着养孙子。
也是因为这事的缘故,她那三儿子才会对他们二老越发不满。
老大、老二家,家家都是姑娘小子三四个,唯独老三,只有一个病秧子。
要是天意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人祸所为。
这搁谁身上谁不气?
朱老太想起这些,也是黯然神伤,她一直在琢磨如何补偿老三两口子。
直接给银子是行不通的,老大、老二都盯着呢,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
“姥,我舅娘她们是不是生我气了?”躲在朱老太身后的顾梅语气担忧,一下子将三个舅娘都得罪,日后朱家她还能来吗?
朱老太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安抚了一句:“没有的事,你舅娘她们最近在给你表哥们做冬衣,这会子回屋是急着做冬衣去了。”
顾梅目光沉了沉,大舅娘、二舅娘回屋做冬衣她信,可三舅娘指定会记恨她!
想起方才自个儿将顾家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顾梅一脸愁。
“大舅娘、二舅娘为人还行,唯独我三舅娘记仇的很,姥,如今三舅娘知道了顾家藏着掖着的那些个事,回头会不会故意说出去败坏我名声?我爹正在四处与我说亲,眼下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不会不会,姥回头再给你三舅娘说一声,保管不会让她出去乱说乱传,不影响你说亲。”朱老太看向顾梅,眼中浮现想念。
她这外孙女,模样有五分像她那早死的闺女。
只冲这一点,在亲事上,她也该帮一把。
“你爹可有说要与你寻什么样的人家?”
“没说,爹让我自个儿想,说媒人就这两日登门,让我自个儿好生想想,想好了便说与媒人听。”
这是依着梅丫头的意思找?
朱老太又问:“嫁妆怎么说?你别觉得羞恼,你这爹被后娘生的小崽子笼络了过去,自是不会为你打算,你得为你自个儿打算!”
这个顾梅倒是知道一点:“我爹早几年便说了,给二两银子置办柜子、衣裳、被褥等,买这些做陪嫁。”
朱老太顿了顿,二两银子的嫁妆?这可真是大手笔!
她面上闪过一抹艳羡,朱家的小子们,日后若是能娶到有二两银子做陪嫁的姑娘,就是让她少活几年她也乐意至极。
可惜,有这般陪嫁的姑娘是不愁嫁的,个个都是抢手货,哪里能轮得上他们朱家?
真是寻都没地儿寻去!
暗中叹息一声,心念不知转到何处的朱老太,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个念头来。
目光缓缓落到外孙女顾梅身上,有二两银子做陪嫁的姑娘……眼前就有一个!
朱老太眼神闪烁,迟疑片刻,最终咬牙做出决定。
她故作担忧的为顾梅叫屈,将顾梅搂抱至怀里:“姥的乖孙呦——谁家的姑娘嫁人不是提前两三年寻摸?这双方长辈先通气,两家互相观望两三年,若是处处都好,便可托媒人上门说亲成婚。
哪有年前这一两个月说亲成婚的?纵使再急,也要等年后。可你瞧瞧你爹办的这事,这般急,能寻到什么好人家?!”
顾梅一脸愤恨:“这都是四丫挑唆的!我爹如今只听四丫的话!四丫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这日子过的竟是这般苦!”朱老太眼眶一红,硬是挤出两滴泪来。
“在家做闺女已是这般苦,等嫁到外人家做媳妇,没有娘家人与你撑腰,你这日子只会更苦!”
顾梅瞬间一愣,挣开朱老太的搂抱,语气发颤的问:“嫁人后,日子比这还要苦?!”
“傻姑娘,你瞧瞧你身边那些做人媳妇的,她们才比大几岁?在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没瞧见?”
“远的不说,就说你们顾家,你那后娘在家日子过的好吗?熬了十来年,生了一对儿女,你二叔平日里又是打又是骂,她受的那些罪,搁你身上,你能受得住?
打骂也就算了,最后说休便休!不过是拿了自个儿闺女的银子而已,这算得上偷?没出门子的闺女,挣的银子都是当娘的攥着,哪能让她一个姑娘家拿着!”
“你大伯娘更惨!早些年我便听你娘说,你大伯娘流掉了几个孩子,你大伯跟你奶骂她没用,怀个孩子都怀不住!
后来虽说养成了两女一儿,可你奶跟你大伯还是嫌弃你大伯娘晦气!她走失不见的这些日子,有谁为她急?有谁日日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