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被摇醒了,嗷嗷叫,哇哇哭,早时被妖怪踹飞至不知哪个叽里旮旯角的男孩父母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立时以更尖锐的惨叫回应。
为了不被发现,找到“避难所”蜷缩起来的人早已关掉了手机灯,呼吸都极力压着。
没有光照,整方空间此时昏黑一片。
分不清南北东西的某处,有呼啸的风唳掠来掠去,像是气流在纠缠。
其他妖怪视物不受光线影响,看见同族要上演久违的食人豪举,桀桀笑起,起哄说:
“白毛,吃人不要从头吃,要从脚吃。”
“对对,你把人崽的下半截放嘴里,咬断,他上半身就还能继续挣扎,齿舌体验更妙。”
几秒后,挣扎的男孩的嘶叫哑下去了,看不见事态的发展,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却不会因此而减弱半分。
相反的,未知会让人产生无尽联想,将现有的恐惧无限放大。
然而事实是,现实也丝毫不比他们的万千想象画面逊色。
男孩喑哑的气声还在延伸,作为同类,人们能感知到那是极度惊恐状况下发不出声将死之际的绝唱。
于是这瞬间,孩子母亲的嘶嚎戛然而止,父亲的狂叫渐渐弱下。
昏死的得到了片刻的解脱,绝望无助的只能饮泪自痛。
白毛树妖听取了意见,把人崽转了个方向握着,张开血盆大口,把他的脚往利齿密密的口洞里送。
眼看一米三四微胖的男孩半截身体已经入了妖怪大嘴,鲨鱼钢齿就将合上……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化作怪物口中碎肉之际……
突然,会场灯光倏然亮起。
所有会喘气的生物注意力都被这乍起的光晃了一下,神思、行为本能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僵滞。
就在这一发千钧时刻,灯光乍亮的同一时间,七根彩色的带针的丝线是“嗖嗖”飞向白毛树妖。
一根刺入他捏住人类男孩的树干粗的腕,绞住;
一根缠住了男孩,两根刺穿并绞住树妖的两只大脚;
一根绞缠住妖怪脖子;
另两根在树妖反应受到攻击,目光巡捕到发动攻击者的刹那,直直刺入了他的暴凸大牛眼。
当场网球大的白中一点红的眼球嘭然爆破,血汁四溅。
下一瞬,发出野兽怒号的树妖妖性大作,将手里的男孩往地上掼摔,势欲发起反击。
从四五米高空被摔出的男孩在妖怪将吃咬他的时候已经昏死,不知自己处境已然从被咬死转变成了被摔死。
正当他的身体就要砸落坚硬地板上的瞬忽,缠住他的那根丝线极速收回。
他被动身体往后一腾飞,空中划过一道笨重的抛物线,最终一只骨节漂亮肤质玉白的男人大手拎住男孩后脖颈,把他丢到角落里去“睡”。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没一个动作多余。
一切发生只在三秒。
三秒钟,主要部位全部遭到伤寒的树妖怒气全面爆发。
他失去主要的两只眼睛,于是调动长在头上层层叠叠肉瘤上的其他眼睛俩视物。
很快他循彩色的丝线望去,看见了十米开外灰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季逾。
季逾指间操纵着数根丝线,六根在树妖身上,救男孩收回的那根挽垂于腕上。
他原地站立,不骄不躁,从容优雅。
很修逸的身材如玉山亭亭,俊健而不强壮,在庞然大妖眼里,上上下下都展示着不堪一捻的脆弱。
但是,他眼里却透出一股不将万物万事放眼里的趋向冷漠的平静。
平静得使人……使妖心底发毛。
树妖头顶凸起的七八只眼睛骨碌转动,视线扫过刺穿缠在自己手脚上的丝线,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由弱小的人族操控。
人凭手里几根细线就能操控他?
笑话!
今天他要不把那个眼比天高的弱智捻成肉糜,他就不叫妖。
白毛树妖思绪一转,八只血眼咔咔凝起寒霜,无形寒芒朝季逾飞射,带着能将对方杀死的凶厉。
与此同时,他两米长的丫杈一样的手也展开动作。
见他双手在面前一抓,随即五根丝线就叫他捞在了手里。
以为不值一提的丝线竟韧性非常,像钢丝一样。
树妖用力过猛,有树皮那么厚的手部皮肤生生被割破了。
红得发黑的血液汩汩冒出,滴淌至地上。
再看季逾,经刚才大力的一下拉拽,他只是顺势跃上了一张长桌,依旧那副闲神自若的模样。
一下吃了个小小人族两次亏,树妖别提多恨了。
怒意如火上浇油,噌噌高涨。
气急败坏的他扯不断丝线,索性就不扯了。
踹飞脚边桌椅,他大踏步径直就向季逾冲跑过去,预备要将他抓到手里仔细收拾。
说时迟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