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契扶额,唉声叹气: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法力减退了,简单的判断事物的眼力都不行了。”
“你那个人族小男友,看着精气神虽然要死不活的,但生命力还是很满盛的,一点都不像个将死之人——”
“嘎。”
地心岩火做成的山形茶几猛然发出移动的一声响——是莳柳靠在底座的脚不经意抵了一下。
莳柳看着几上晃动着的红彤彤的岩浆,炽热的火气烤着她面庞,灼痛的却是她的心。
“继续说。”她镇定地说。
炎契:“我有点不懂,一般快要死的人不管是患病还是突如其来的意外造成,其寿元之气都会提前显现枯靡之象。”
“那个季逾,我只看出他命短,看不出他寿元有枯败迹象。”
“诡异的是,我打开生死簿居然看不到他是怎么死的,他的命一到期限,就会平白无故消失。”
“连着魂魄一起消失,没有往生。”
“启三生境一看,发现他居然就是那个——”
“反反复复定期死的人。”莳柳将话抢了。
人死魂灵入往生晷转世,这是天道。
自天地有了人族开始,冥界应秩序而生,阴阳两界就是这样运转,即便星辰异变,天地颠覆,根本都不曾受到影响。
为什么到了季逾这儿就不一样了?
“他的期限是什么时候?”莳柳嗓音透出喑哑。
“今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时辰,子正。新旧交替之际。此一世过,他正正活了十二个二十七岁,三百二十四年。”炎契说。
“能给我看看他的过去吗?”莳柳问。
“等着。”炎契说,“看往世得用三生镜。那东西拿取有点麻烦。”
炎契去取镜,莳柳伸手去提地火茶几上煨着的花茶想倒一杯喝,压压快要蹦出喉咙的心。
然而,她的手抖抖索索的,连茶盏都拿不稳。
提起了茶壶,茶水抖洒不停,滴入流淌的火中,“滋滋”作响。
她隐隐觉得有一件不得了的事将要浮出水面。
半小时后,炎契拿了三生镜来。
施法术开启可窥前世今生的玄镜,镜面上密密麻麻出现了所查之人生生世世的名字。
在那些名字中,莳柳看见了几个眼熟的:
段循,杀伐果决锦衣卫指挥佥事,二十四岁逝世;
楚回,病弱矜贵足智多谋相府小公子,二十一岁亡;
萧煜临,有权有势金枝玉叶太子,薨于年华正艳的十八岁;
……
一共七个她记得的人。
似乎上面的人在同一年龄反复死的阶段,她都与其中一位有过来往。
除却反复在三岁夭折那位幼小的灵魂——他反复转生的一百世,没有一个名字是莳柳知道的。
触开离现时期最近的段循的一生,镜面密密集集记载着他短暂生命经历的所有。
不看不知道,原来那个人自二十岁和她相识,生活几乎都围绕着她去展开。
他帮她提供了寻找灵草的线索,为她解决了一些不便用神力解决的麻烦。
往前的差不多也是类似情况。
而这一颗灵魂最早出现的时间说来也巧,正是她重返人世那一年。
“花儿,能帮我看看这缕生魂是如何来的吗?人魂最初也是天地精华所凝,我想看看他来自何处。”
炎契这时脸色苦了下来:
“你糊涂啦,不管是生死簿还是三生镜,亦或忘川水,它们所记载的就只有一个人成人之后的生生世世。”
“最早的一缕精魂究竟来源哪里,我们地府是没有记录的。”
“你们神界才是掌管天地所有生灵来处及去处的地方,要想知道这些,恐怕你要往神界去调查才有收获。”
莳柳垂下眼,雪白的手握成拳手指搓了几下然后松开:
“我是掌水的,还只是其一,还是个死了才派分神职的。不是掌管生灵生灭的。”
“有资格掌管六界万灵的那几位神不是陨落了,就是被天道崩到了不知哪里,隐藏、沉睡了起来,哪里还能找得到。”
“就算有幸找到了,他们也不一定还保留着探知前尘的本事了。”
炎契摊手耸肩:
“哎,那没辙了。天地颠覆以后,遭殃的何止三十六天之上的九旻神境,我冥界无处不通无所不知晓的忘川河都失忆了呢。”
“你想知道的这件事,再想办法吧。”
话头一转,问莳柳:“在千尸崖有收获吗?找没找到你要的东西?”
莳柳说“没有”。
休整的两天,莳柳带着季逾在冥界各处闲游,给他讲那颗反复定期死的灵魂的怪事。
知道季逾就是那颗生生世世与她交集的灵魂,又是跟时蔚有扯不清干系的人,她就没法跟他斗气了。
季逾听了她七个不同类型的小故事,既不动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