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该奢想太多。
“帝君重返人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不知有什么是小妖能够效劳的?”
辛十二娘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己欠林安的救命之恩。
林安救过她几次,却没有让她还过。
可她却还一直记得。
也不求还多少,只求力所能及,做点什么。
“我就是心血来潮,到处走走看看。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林安能看到故人,他的心情其实也挺不错,见辛十二娘如此紧张,也不禁出言安抚起来。
“谢谢帝君。”
辛十二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但还是对林安十分恭敬。
“现在人间都管我叫帝君么?”
辛十二娘的回答恭敬而自然:“正是。自真君昔年纵横八荒,肃清宇内,创建大蜀帝国之后,您的尊号便已在百姓间悄然传扬开来。”
她抬手指了指庙门,道:“这里的香火十分鼎盛,逢重大节日,都会祭祀帝君。
平常无事,也会有人来求一些平安符,镇宅符。
帝君的神像挂在门上,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不是,我有那么吓人?”
辛十二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您自然是长得十分俊美的,但天下妖邪都知晓您的名号,哪里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也是。当年我杀得是有点狠了。”
人间妖族,被林安杀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那些清修从未作恶的妖才得以幸免。
对妖魔来说,的确是一场浩劫。
而鬼物归阴司管,对人也是秋毫无犯。
如今人间的常识,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说起来,我那么暴力,血腥,她们都不怕我么?”
林安有些意外,当年,他可是号称血手人屠、血色魔王。
如今,却也成了帝君。
当真有趣。
“他们称颂的,都是您斩妖除魔,庇护一方,扫灭邪恶的故事,倒是不知道您当年的具体事迹。”
数百年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人忘记一些事情了。
何况,有些事情,知情人根本不敢乱说。
万一惹怒了林安这个杀神,丢了性命,岂不是冤枉?
林安笑笑,道:“这就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吧!
你说,我要不去把当年的知情人都找出来砍了?”
辛十二娘:“……”
她也是知情人啊!
“哈哈,开个玩笑,别紧张。”
辛十二娘:“……”
你看,我敢笑吗?
辛十二娘顿了顿,只好转移话题,道:“在百姓心中,您是真正执掌杀伐、护佑人间的九天荡魔帝君!
许多地方,尤其是那些曾深受妖魔之害,后来获得太平的去处,都为您立了生祠,奉了牌位。”
林安静静地听着。那些夸张的战绩,其实当年真实的情况并不凶险。
只是,别人不知道……
他的挂开太大了,在别人眼里看来不得了的大场面,其实他都可以轻松应对。
不过,这也是好事,好歹也算是扬名了。
“我不过是尘世一过客,一时兴之所至,游历人间,看看旧景罢了。”
他看向辛十二娘,那双深邃眼眸似乎能看透人心深处那份不安的拘谨。
“你在此清修,亦算此地守护之灵,倒是有缘。不必再唤什么‘帝君’,此地既无人,称我一声‘林安’即可。”
称他一声……林安?
辛十二娘心脏猛地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呼其名?
林安还是太随和了些。
她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甚至不禁产生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这就是典型的得寸进尺了。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能让林安认为她是故人,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再贪心就不合适了。
晚风穿堂,将庙内沉淀的檀香气息搅动。辛十二娘听着林安那温和的“林安即可”,心头又涌起了浪潮。
然而,也许是方才那直面林安威压的震撼过于强烈,让这位素来清心寡欲的狐仙也生出了几分勘破生死的疏狂。
又或许是这数百年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清修生涯在某个节点积蓄了太多未曾言说的遗憾;更或许是林安那份虽如天渊却终非冰冷无情的存在姿态,给了她一丝微弱如萤火的勇气。
在长久的沉默和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寂静后,辛十二娘忽然抬起头,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恭敬,反而多了一丝亮得惊人的东西。
那是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带着宿命感的灼热。
“其实……”她的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林安正待迈出的脚步顿住,侧过半个身子,无声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催促,只是静待下文。他那份平静,竟让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