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姨娘?”云晚晚面上了然。
“那就是一个失了宠,被遗忘在角落的玩意儿罢了。”
祝欢颜正坐在廊下绣花,闻声抬头,见到一个陌生却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突然闯入,脸上明显不悦:“你是?”
云晚晚站定,将祝欢颜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从她半旧的藕荷色衫子到她手中朴素的绣绷,最后定格在她清秀却带着郁色的脸上。
云晚晚嗤笑一声,“啧,原来这就是那位清闲的祝姨娘?怪不得只能守着这破院子,靠着这点子针线打发时日。”
她故意将清闲二字咬得极重,“国公府的好光景,怕是半点也照不进你这里了吧?”
祝欢颜冷然开口,“姑娘是谁?擅闯他人居所,还口出妄言,是何道理?”
云晚晚下巴一扬,姿态倨傲,对着旁边的丫鬟懒懒地道:“告诉她,我是谁。”
丫鬟立刻挺直腰板,“这是我们国公爷刚认回府的晚晚小姐!国公爷亲口承认的亲女!”
“国公爷的亲女?”祝欢颜手中的绣花针掉落在脚边,满脸震惊。
她再次仔细打量云晚晚。
国公爷何时在外面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她入府多年,从未听闻过!
云晚晚似乎很满意祝欢颜的震惊,得意之色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府里那些少爷小姐们算什么?国公爷亲口说了,往后,我才是他心尖上的人!”
她向前逼近一步,“既知我是谁,还不行礼问安?莫不是在这破院子里待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祝欢颜被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指尖微颤,“行礼?论入府先后,我勉强也算得你半个长辈。国公府规矩再大,也断没有让长辈给晚辈行大礼的道理。你若这样要求,怕是不合规矩。”
“长辈?”云晚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你算哪门子的长辈?一个失宠的姨娘,也敢在我面前充大?我爹爹认我回来,是让我享福的,不是来认你这号长辈的!你……”
她话未说完,却在对上祝欢颜那双眼睛时,心头猛地一跳。
那眼神仿佛将她给看穿了。
她唯恐祝欢颜再追问什么,厉声斥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否则……”
她狠狠地剜了祝欢颜一眼,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院落的晦气沾染,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快步离去。
祝欢颜站在原地,看着云晚晚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枚细小的绣花针。
国公爷亲认的女儿?
这事,不对劲。
她招了招手,丫鬟便自觉贴近了些。
“你这样,你去……”
三日后。
云晚晚特意比平时早了一刻钟,端着亲手熬制的参汤,去了书房。
她穿着素净雅致的衣裙,发髻一丝不乱。
待小厮通传后,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进去,声音又轻又软:“爹爹晨安,女儿见您昨夜批阅公文到深夜,特意熬了碗参汤,您趁热用些吧。”
她将汤盅轻轻放在书案一角,然后退后半步,微微低着头,一副很想上前又不敢打扰的模样。
云衡之放下笔,看着眼前温顺体贴的女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晚晚有心了,快坐下吧。”
云晚晚这才在旁边的绣墩上侧身坐下。
她小心地观察着云衡之的脸色,清了清嗓子,“爹爹,昨日整理娘亲留下的旧物,找到一枚她最爱的玉簪……晚晚看着簪子,便想起娘亲”
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下,眼眶迅速泛红,微微低头,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娘亲若在,定也会心疼爹爹如此操劳。”
云衡之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强忍悲伤的模样,不自觉想到早逝的芸娘。
他叹了口气,“好孩子,别难过,你娘亲在天之灵,看到你如此懂事孝顺,也会欣慰的。”
云晚晚立刻抬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是,爹爹。有爹爹在,晚晚就安心了。”
她转而关心了几句云衡之的饮食起居,直到云衡之要去上朝,她才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
一刻钟后,主院。
云晚晚进门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对着端坐主位的夏月淑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晚晚给夫人请安。”
夏月淑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茶盏。
云晚晚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微微垂着,姿态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