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小脸严肃了不少,“庄上每年产出稻米两千石,账上却只记了一千二百石。”
他翻到末页,声音渐冷,“所售银两不足市价三成,可买方只写了城南贾户,买家信息严重不明。”
“混账!”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云棠扭头望去,只见云衡之大步踏入,袍角带起屋外凛冽的风。
他抓起账本,将之仔细看了看,“我竟不知,有人敢在国公府眼皮底下做这等勾当!”
夏月淑慌忙起身,却被云棠拽住衣袖。
小团子仰着脸,眼睛亮得惊人,“大侄子,璋儿厉害吧?”
云衡之视线从账册上抬起,落在云璋身上,大手重重拍在云璋肩头,“好!璋儿目光如炬,心思缜密,竟能一眼洞穿此等蠹虫伎俩,不愧是我云家儿郎!”
云棠小脚丫在床边晃得更欢了,小脸上满是“我就知道”的得意。
她脆生生地追问,“大侄子,那这庄子上的管事是谁,你还记得不?”
云衡之剑眉紧锁,沉声道:“京郊几处庄子都是早年置下的,管事多是府里的老人。至于这清溪庄的庄头,年深日久,一时倒真记不起具体是哪一个了。”
云棠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小手“啪”地一拍膝盖,“这还不简单?大侄子你就说,小祖宗我想去巡视巡视咱家的产业,看看山水,尝尝新米。点名要去清溪庄,你安排人送我去,我替你去瞧瞧那庄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胡闹!”云衡之几乎是立刻否决,但看着小团子亮得灼人的眼睛,语气又缓了下来,“你年岁尚小,庄上情形不明,岂能轻易涉险?要去,也得我去。”
他袍袖一振,果断道:“此事蹊跷,我亲自走一趟清溪庄。”
云棠一听,小嘴立刻撅得老高,小手紧紧揪住云衡之的衣袖晃了晃,仰着小脸,眼巴巴地问:“那我呢?我也要去!”
云衡之低头看着小团子一脸期待的小脸,那亮晶晶的眼睛让他刚硬起的心肠又软了几分,一时竟有些踌躇。
一旁的夏月淑见状,温声劝道:“国公爷,既然小姑姑想去,便由着她吧。总归不过是些贪心不足的蠹虫,多带些得力护卫随行,料也无妨。”
云衡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手揉了揉云棠的发顶,“罢了罢了,便依小姑姑的,只是到了庄上,切记不可乱跑。”
“大侄子,这种叮嘱小孩子的话就不要给我说啦。”云棠瞬间眉开眼笑,小脚丫又在床边欢快地晃荡起来。
云衡之柔声开口,“好,不说。”
一夜无话。
清溪庄,一间不起眼的偏屋内。
“听说了吗?府里的小祖宗要来巡视庄子。”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不安。
“慌什么?”另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接着响起,“账册是经年的老账,给出去的那本更是做得滴水不漏,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那么久不都相安无事?国公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细查这些陈年旧账?”
尖细声音的主人似乎被说服了些,但仍不放心,“话是这么说,可这节骨眼上突然来……”
“总之,”粗哑声音打断他,带着一丝狠厉,“这几日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该藏的东西,都给我藏严实了,还有,管好底下人的嘴,尤其别让那位小祖宗撞见不该看见的人。”
“是是是……”尖细声音连忙应道,“不过我也打听了,都说这位小祖宗其实就是个小娃娃,比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还小,估摸着就是来庄子上散散心,看看新鲜,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人沉默片刻,冷冷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切照我说的办!”
日头渐西时,一辆宽大的马车在数十名精悍护卫的簇拥下,驶入了清溪庄。
庄子位置确实偏僻,从国公府驾马车出发,云棠一行人足足行驶了一个时辰。
青鸢掀开车帘,“主子,国公爷,夫人,清溪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