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臣妇……臣妇今日进宫,除了给娘娘请安,还有一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摸索出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双层锦盒。
外层是靛青色的素缎,虽然料子普通,但边角处绣着极其细密精巧的缠枝暗纹,显是用了心思的。
她双手捧着锦盒,姿态恭敬地奉到皇后面前。
“前些日子整理旧物,偶然翻出这个,”她语气带着点怀念和讨好,“是早年臣妇娘家陪嫁里的一个玩意儿,虽不值什么,但里面是副小巧的鲁班锁,打磨得极光滑圆润,一个毛刺也无。”
“臣妇瞧着它精巧,想着小殿下们正是喜欢钻研这些机关巧物的时候……便斗胆带了来。”
她微微颤抖着手,轻轻打开了锦盒的上层盖子,露出里面几个形状各异,被打磨得油光水滑的木块,确实看着就温润不伤手。
“这东西放在臣妇那里也是蒙尘,若是……若是能给殿下们解解闷儿,也算是它的一点造化了。臣妇不敢奢望,只求娘娘……莫嫌弃这粗陋之物。”
皇后原本有些意兴阑珊的目光,在看到那确实精致圆润的木块时,才稍稍动了动。
她随意地抬了抬下巴,对身旁侍立的大宫女道:“你有心了。收下吧,回头看看哪位皇子公主喜欢,拿去玩玩便是。”
“谢娘娘恩典,谢娘娘恩典!”周秋兰深深福礼下去,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在垂首的瞬间,她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厉色。
一个时辰后。
回到云府院落后,周秋兰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一个心腹老嬷嬷。
她走进内室,从床榻下摸出一个小小的,被密封得极严实的瓷瓶。
她拔开瓶塞,里面是半瓶近乎透明,微微有些粘稠的液体,闻着没有一丝气味。
接着,她取出一根极细的银簪,簪头裹着一点特制的棉絮。
她小心翼翼地将簪尖探入瓶中,蘸取了一丁点液体。
旋即,她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鲁班锁。
这是她让老嬷嬷偷偷从宫外买来的,与她献进宫的那个,除了里面的东西之外,别无二致。
她的动作异常缓慢,异常专注。
银簪带着那一点液体,精准地涂抹在鲁班锁内部那些精巧的榫卯接口处。
液体迅速渗入木质纹理,只在木头上留下一道湿痕,片刻后便彻底干透,再看不出任何异样。
老嬷嬷在一旁看着,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手心里全是冷汗。
周秋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和破绽,这才将那个涂了毒的鲁班锁,轻轻放回锦盒里。
“好了,”她合上锦盒的盖子,声音轻飘飘的,“想办法,把这个……送到该去的地方。让人一定要和那位说清楚我想与之合作的意思。”
“是。”
翌日清晨,棠华院。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暖融融的。
云棠正懒洋洋地歪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小口小口地吃着青鸢用小银匙喂到嘴边的蜜渍樱桃。
她粉嫩的脸颊鼓鼓的。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她的牙齿总算是好多了,甜食也可以吃上一些了。
青鸢一边喂,一边轻声禀报:“主子,昨儿个二房那边,动静不小。”
云棠眼皮都没抬,含糊的“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先是冬白去账房闹了一场,硬是把这个月的份例提前给领走了,不过……”青鸢顿了顿,“领回去的,比往年缩水了大半。管事嬷嬷是按主子您新定的规矩给的。”
云棠又“嗯”了一声,小舌头舔了舔沾着糖霜的唇角,似乎并不意外。
“还有,”青鸢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昨日午时刚过,二夫人递牌子进宫了,在宫里待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出来。”
云棠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咽下嘴里的樱桃,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语气疑惑,“进宫?她进宫做什么?”
她小眉头轻轻蹙起,“找皇后娘娘诉苦?还是……”
她没往下说,只是伸出小胖手,又捻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那双大眼睛里没了方才的懒散,多了点若有所思的亮光。
青鸢垂手侍立,没有接话。
她只需把看到的和听到的告诉主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