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僵硬地半倚着床栏。
云棠闭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夏月淑脸颊的温度,以及那微微的颤抖。
夏月淑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棠苍白的小脸,眼神浑浊。
青鸢端着一碗新煎好的药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看到夏月淑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夫人,您去歇会儿吧,哪怕就在外间歇个把时辰也好,奴婢守着,一有动静立刻叫您。您这样熬着,身子受不住啊。”
夏月淑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片刻不离云棠,“不用。”
她攥着云棠的手又紧了紧。
“夫人……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您在这里守了快一整夜了,水米未进,再这样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小主子若是知道了,也定会心疼的。”
“夫人放心,奴婢就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守着,小主子有任何动静,哪怕只是睫毛颤一下,奴婢也立刻喊您,绝不耽误,您的身子……也同样要紧啊!”
话落,夏月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青鸢见状,心一横,直接跪在了脚踏边,轻轻握住夏月淑另一只手,“夫人,您若是也倒下了,谁来替小主子撑腰?谁来揪出那下毒的恶人?国公爷还要靠您稳着心神啊,您就算不为自个儿想,也想想小主子,想想国公爷,您得保重自己啊。”
夏月淑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云棠的小手,又看了看青鸢恳切焦急的脸庞,紧绷的那根弦似乎到了极限。
“……好。”
许久,夏月淑才开口应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云棠的手,将那只小手轻轻放回锦被里,又仔细地掖好被角。
旋即,她才撑着早已麻木僵硬的腿,在青鸢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一步三回头,脚步虚浮,被青鸢半扶半抱地送出了内室。
厚重的门帘轻轻落下。
青鸢侧耳细听,直到夏月淑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周围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她又等了片刻,确定再无旁人后,这才快步回到拔步床前。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锦被下那个小奶团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无奈,“主子,醒醒,人都走了。”
话音未落,锦被下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小人儿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云棠顶着一张青白交加的小脸,夸张地呼出一口气:“呼……憋死窝啦!”
她揉了揉被压得发麻的胳膊,眉头皱着,“月淑侄媳哭得也太伤心了,窝听着都……都……”
她小嘴扁了扁。
青鸢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看着自家主子咕咚咕咚喝下去,忍不住道:“夫人是真真儿把您放在心尖上了,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儿,守了这大半夜,人都快熬干了。”
“主子,您看夫人这样,奴婢心里实在不忍。要不……咱们就悄悄……”
“打住!”云棠小手一挥,果断打断了青鸢的话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她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压低声音道:“月淑侄媳是真心待窝好,可她那性子你也晓得,心里头藏不住事儿,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要是知道窝是装的,她那份揪心难过是没了,可恨不得立刻把下毒贼揪出来撕了的劲儿,藏得住吗?万一打草惊蛇,窝这毒不就白中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小手指了指门外,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现在这样正好,让她继续以为窝快不行了,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才真。”
“藏在暗处的人,看到月淑侄媳哭得死去活来,才会信,才会得意忘形。”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小大人似的道:“咱们的饵,已经抛出去了,现在就等着看那位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啦。”
下一瞬,云棠皱着小鼻子,嫌弃地咂咂嘴,“青鸢呀,明儿那碗黑乎乎的药,你可千万记得给窝加糖,现在嘴巴苦苦的,再喝下去窝可受不住了。”
她的小奶音带着一丝委屈。
紧接着,云棠的小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