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噗通一声跪下,脊背挺得笔直,“国公爷息怒,奴婢只是……”
“爹爹,不关青鸢姐姐的事!”云晚晚抢先哭喊出声,“是晚晚自己不小心,是晚晚想靠近些看看小祖宗,脚下一时没站稳,这才摔倒了,青鸢姐姐只是想护着夫人和小祖宗,都是晚晚的错……晚晚笨手笨脚,惹夫人和青鸢姐姐厌烦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字字句句都在认错。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云衡之,“爹爹,晚晚好疼……晚晚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起来略微有些凄楚。
云衡之看着她的惨状,听着她懂事又委屈的哭诉,再看向夏月淑时,眼神里便带上了深深的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夏月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云棠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从锦鲤身上挪开,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云晚晚身上。
就在云衡之准备开口责备时。
一个奶声奶气,吐字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脆生生地在水榭里响起:
“晚晚侄孙孙。”
所有人瞬间僵住,连云晚晚的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惊愕地抬头望去。
只见夏月淑怀中的小祖宗,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稳稳地指向地上狼狈的她。
云棠的小脸绷着,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你难道不是自己,”她顿了顿,似乎在回想那个词,“绊倒的吗?”
音落,现场安静了一瞬。
云晚晚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连眼泪都忘了流。
云棠歪了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她,
“是不是,只要我摔倒,”她比划了一个跌倒的动作,小身子在夏月淑怀里晃了晃,“然后说是你推的我,那就是你推的了?”
云衡之面上一愣,眼神猛地扫向地上的云晚晚。
云棠的话中的意思再简单不过。
“我……”云晚晚嘴唇哆嗦,下意识就想否认辩解,“小祖宗,我……”
青鸢也抬起头,看向云衡之。
此时,云衡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目光死死锁在云晚晚煞白如纸的脸上,“晚晚,你说,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云衡之的视线,云晚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云晚晚瞬间泪如雨下,拼命摇头,“晚晚真的不是故意的,晚晚真的只是……只是看小姑祖那般玉雪可爱,笑得那样开心,想靠得近些,看得更真切些。”
“晚晚没站稳,惊扰了夫人和小姑祖,还连累青鸢姐姐……晚晚该死,是晚晚笨拙,惹人生厌了,可晚晚只是……只是想要亲近小祖宗啊!”
她蜷缩在地,鹅黄衣衫的裂口下,那几道血痕格外刺眼。
她仰着小脸,泪水混着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双眼睛盛满了委屈和急切,直直望着云衡之。
“国公爷……”她呜咽着,低低唤道,姿态卑微。
云衡之的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云晚晚身上。
“好了,”云衡之的声音低沉了些,“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他弯下腰,亲自伸手去扶地上的云晚晚,“先起来说话。”
云晚晚借着云衡之的力道,极其艰难地想要站起,身体恰到好处地微微晃了晃。
“爹爹……”她起身时,手指紧紧抓住了云衡之的衣袖,指节发白,声音哽咽,“谢谢爹爹相信女儿,晚晚……晚晚……”
水榭里,只剩下云晚晚压抑的抽泣声。
云衡之扶她站定,目光扫过她破损衣衫和伤痕,沉声道:“先回静蕖院,让大夫仔细看看。”
维护之意,清晰可辨。
云衡之看着云晚晚被丫鬟搀扶着,一步三晃地离开水榭,这才转向夏月淑怀中的云棠。
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他伸出手,声音放得格外轻柔,语气带着哄劝的意味,“小姑姑,来,让大侄子抱抱,方才吓着了吧?都是下人莽撞,惊着了小姑姑……”
然而,他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云棠,云棠却猛地将小脑袋一扭,整张小脸都埋进了夏月淑的颈窝里。
只留下一个圆鼓鼓,写满了抗拒的后脑勺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