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只在外院当个粗使丫头,一点油水没有不说,那些活计又脏又累,磨得手都糙了……”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带着哭腔:
“每日里天不亮就要起来,劈柴、烧水、浆洗……苦得很,果姐姐,求你看在咱们从前一处当差的情分上,帮帮我,替我在小主子跟前说句话吧,好不好?”
“冬白……冬白已经没了,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没法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
青果停下脚步,看着她涕泪交加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是被迫的,总归最后也是帮了小主子。小主子心地最是纯善,不会为难你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安分些,比什么都强。”
话落,她用力抽回袖子,不再看春芽,转身快步朝偏厅内走去。
春芽望着青果决绝的背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正用袖子胡乱擦拭,旁边廊柱后却闪出一个小丫鬟,也是棠华院外院的粗使,凑到她身边,撇了撇嘴:
“啧,看人家如今这派头,真真是跟在小主子身边的红人了。哪还记得咱们这些旧日里同甘共苦的姐妹?”
她啧了两声,“她倒是过上好日子了,也不想着拉你一把。当初要不是……唉,可惜了。”
春芽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瞪了那小丫鬟一眼,用力吸了吸鼻子,“你胡说,我相信果姐姐,她才不是那样的人。”
豆豆见春芽油盐不进,撇了撇嘴,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偏厅内正玩得兴起的云棠。
看着那小小身影灵动专注的模样,豆豆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她搓了搓手,竟抬脚便想往偏厅门口凑。
可刚靠近门口,就被守在门边的侍卫无声地伸手拦住。
那侍卫眼神冷肃,并未说话。
但态度再明显不过。
外院粗使,按理来说,若无传唤不得擅入内院。
豆豆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悻悻然退开。
晚间,丫鬟们歇息的大通铺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霉气。
春芽心乱如麻,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
大通铺上鼾声此起彼伏,她只觉得胸口憋闷。
随后,她披了件外衣,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屋子,想随便找个偏僻处透口气。
月光清冷,夜风带着丝丝凉意。
下一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胳膊。
“啊!”春芽吓得魂飞魄散,短促的惊叫刚出口,就被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豆豆急促的声音紧贴着耳边响起。
春芽惊魂未定,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是豆豆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用力掰开豆豆捂着她嘴的手,压着嗓子,又惊又怒,“豆豆,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豆豆没松手,反而把她往一旁拽了拽,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开口:
“芽儿,你今日也瞧见了,咱们那位小主子,哪像个三岁半的小娃娃?”
“那眼神,那做派,灵醒着呢,你仔细想想,你犯的那可是背主的大错,冬白那蹄子,骨头都凉透了吧?”
她感觉到春芽身体猛地一僵,继续幽幽道:“青果说没事你就真信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她的命金贵着呢,可咱们的命,攥在自己手里头,总要比攥在别人手里头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
春芽愣了愣神,“可是这都过去一日了,还是没有动静,主子应当不会再来寻我麻烦了吧?”
“这会儿没动静,是人家忙着料理别的要紧事,没腾出手来收拾你,等他们想起来了……哼,悄没声息的,你就病死了,谁又能知道怎么回事?”
春芽被她的话吓得浑身发冷,手不自觉紧紧攥住了衣角,声音发颤,“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豆豆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声音更轻了些,“简单。你只要离开这国公府,他们找不到你人,自然就奈何不了你了。”
“离开?”春芽瞳孔猛地收缩,“我的身契还在府里管事那儿押着呢,私自逃跑被抓回来,那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豆豆一把按住她,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你还想这些?是身契要紧,还是你这条小命要紧?你自己好好想想!”
春芽有些犹豫,“这……”
豆豆赶紧趁热打铁,“你要是愿意听我的,我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