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了片刻,随即……”青果继续说着,“便爆发出极其凄厉的哭嚎和咒骂,用指甲抓挠门板,声音……刺耳得很。”
“不过看守的婆子按您的吩咐,已将里面能搬动的硬物都撤了,她除了撞门抓门,也伤不到自己。后来大约是哭嚎得脱了力,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和……诅咒。”
夏月淑听得心头一阵发紧。
半晌,云棠才轻轻哦了一声,“知道了。”
“青果辛苦了,下去歇会儿吧。”云棠拿起糕点,小口咬了一下,含糊地说道。
“是,谢小主子。”青果躬身退下。
接着,夏月淑又陪着云棠说了会儿话,见她神色如常,小口吃着点心,便也放下心来,“小姑姑若无其他吩咐,月淑便先回去了。”
云棠抬了抬小手,嘴里塞着点心,含糊地嗯了一声。
待夏月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云棠咽下嘴里的东西,端起小茶杯抿了一口,才转向侍立在一旁的青鸢。
那双过分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青鸢,你说,那件事,过去也有好几日了吧?”
青鸢立刻会意,躬身道:“回小主子,是。投毒一事,已过去整整五日了。”
云棠用小指尖点了点桌面,“大侄子把人关在西院佛堂里,光这么关着,是什么意思?”
青鸢的头垂得更低,声音恭谨,“回小主子,主子们的心思,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说。”云棠拿起一块新的点心,微微仰头看着青鸢,“我说了,不会追究。你只管说你知道的,想到的。”
青鸢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词句,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小主子明鉴……奴婢斗胆说一句,二夫人周氏,性子……向来是坐不住的。”
“她平日里虽也爱去小佛堂烧香拜佛,显摆个心诚,可奴婢冷眼瞧着,她从来不是个真能静得下心来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佛堂那地方,清冷孤寂,没人伺候,吃食粗简,对她那样习惯了呼奴唤婢和穿金戴银的人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
“国公爷把人关在那里,兴许……便是这个意思。让她自个儿在那里好好熬着。”
云棠微微歪了歪小脑袋,视线落回手中的点心上,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大侄子答应过弟弟,会替他护好周秋兰。
现如今,大侄子要的,便是让她在日复一日的煎熬里,自己把自己逼到绝境。
云棠摇了摇头,不再想周秋兰的事。
她开心地舔了舔嘴角的碎屑,那双过分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了窗外。
一只圆滚滚的奶黄色小猫,不知何时溜达到了窗下的花丛边,正笨拙地扑一只蝴蝶。
它扑腾着小短腿,毛茸茸的尾巴翘得老高,却总是扑空,把自己摔了个小跟头,发出细弱的咪呜声。
云棠的眼睛瞬间亮了。
“青鸢!”她小小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小手指急切地指向窗外,“你快看!”
青鸢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小主子,是只小狸呢,瞧着像是前院三花猫新下的崽,不知怎么跑这儿来了。”
云棠小声地咯咯笑起来,看着那小猫又一次扑空,滚成一团毛球。
她看得兴起,干脆从矮榻上滑下来,踮着小脚丫,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扒着窗棂,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往外瞧。
那小猫似乎察觉到了视线,停下扑腾的动作,歪着小脑袋,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向窗内。
一人一猫,隔着窗框,大眼瞪小眼。
云棠屏住呼吸,生怕吓跑了它。
小猫则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两步,又停下,警惕地咪了一声。
“它怕我?”云棠有些委屈的瘪瘪嘴,回头看向青鸢。
青鸢忍俊不禁,“小主子,它还不认得您呢。您要是喜欢,奴婢让婆子把它抱进来给您瞧瞧?”
“不要抱!”云棠立刻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它会吓到的。”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青鸢,拿点点心渣渣来。”
青鸢会意,立刻去矮几上掰了一小块最松软的豌豆黄,碾碎了放在手心。
云棠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窗缝,青鸢将手伸出去,轻轻把点心碎洒在窗下不远处的干净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