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那之前,我要你杀光他们。”
堂中一片寂静,只有院中风拂竹叶的声响。
韩照缓缓从袖中取出三道密令,呈上:“天子手书三令:”
“一,谢将霍思言暂除禁令,即刻北行,封锁三镇魂脉。”
“二,东策卫副营随行,由江律亲领,遇阻平杀。”
“三,若霍思言识海异动,魂术失控,监察院得立即缉捕,不得缓延。”
皇帝站起身,走近霍思言,眼神如刀。
“这是你第三次动魂。”
“你再走这一步,就真的回不来了。”
霍思言神色不动,只轻声道:“谢家从不打算回来。”
“只打算杀到底。”
皇帝盯着她,良久,忽一笑:“去吧。”
“你若能踏平北疆,朕便……将“谢”字,还你。”
霍思言抬眼,与他对视。
那一刻,两人谁也没有低头。
日暮,谢府西门悄然开封。
霍思言换上轻甲,封魂于腕,唤小白落肩,带江律与东策卫四十人悄然出发,直奔北疆。
魏临与谢知安立于城门相送。
魏临沉声道:“您回不来,我就替你把那阵劈了。”
谢知安道:“你若回来晚了,东宫怕是就要动了。”
霍思言回身一笑:“那你们先看着,别死在我前头。”
“北疆这仗,我只打一次,打完,我就不杀人了。”
谢知安低声:“你信?”
霍思言骑马扬鞭,身影如雷卷过长街。
“总得试一次……看看谢如寒,到底留下了什么。”
北疆,狼烟谷。
此地三面山脉断绝,唯东侧一线通道勉强可行。
二十年前,魂器司旧脉曾于此设下“引魂大阵”,由谢如寒亲自封印,自那日起,整片谷地便被列为死地,寸草不生,魂火不熄。
霍思言一行人于第四日夜抵达谷口。
夜风凛冽,雪落无声,崖壁上残魂缠绕,如游丝一般弥漫不散。
江律抬手示意全队停步:“此地魂压极重,五步之内便觉魂识震荡。”
魏临试探性踏前几步,立刻面色一变:“魂链活的。”
“这谷底……像是活着。”
霍思言眯眼看着前方那片黑色雾障,低声道:“别乱动。”
“谷口魂阵未灭,走错一步,就不是被吸魂,是被直接撕魂。”
谢知安看向她:“你真的确定谢如寒留在这儿的……是阵?”
霍思言目光沉静,语气却异常坚定:“他若真是为谢家留下遗种,不会不设防。”
“这阵就是防我们。”
“但也是谢家的最后一道锁。”
江律从怀中取出一道金符递给霍思言。
“这是皇帝交待,只你可用,天子破印。”
“只能用一次。”
霍思言接过,贴在掌心之下,未动。
她望着那片魂雾,忽问江律:“你信皇帝是真护我?”
江律一愣,半晌道:“我只信你若不走进去,皇帝就会派别人。”
“而别人,不会留你一命。”
霍思言轻笑一声,将金符收起,转身对众人道:“此行,只我与江律入谷。”
“其余人,在谷外待命,不得擅自入阵。”
魏临皱眉:“你还未痊愈,江律又未习魂识,一个人……大人,您疯了?”
霍思言淡道:“普通人破不了阵,只有疯子才能破疯阵。”
“谢如寒若真留下什么,不是给将军的,也不是给皇帝的。”
“是给我,霍思言的。”
踏入谷中,魂压骤升。
霍思言脚踩一线古魂纹,寸步不离金符所示轨迹。江律在后紧随,目光死死盯着脚下,每踏一步,魂火便如影而生。
行至半谷,四周忽地静到极致。
江律低声道:“你听……魂声没了。”
霍思言停住脚步,缓缓抬眼。
只见前方雾气中,浮现出一道人影,站在谷心魂台之上,长袍猎猎,手执一柄斑驳魂刃,正静静地望着她。
那张脸模糊,却神情极度熟悉。
像极了,谢如寒。
江律下意识拔刀:“他是活的?”
霍思言却抬手拦住,低声道:
“不是,这是魂识幻象。”
她向前踏了一步,那人影微微一笑,竟随她而动,唇形微张,仿佛说了一句话。
江律惊道:“他说了什么?”
霍思言眼神一震,低声吐出两个字:“离开。”
魂影动了。
它忽然高举魂刃,周围四方浮现无数道“谢家旧魂”,一人一刃,从谷心四面八方涌出,皆披谢甲,魂识凝实!
江律震惊:“这是魂阵自启!你若不退……”
“退不了。”
霍思言一手拔出渊轮,眼神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