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皱眉:“这意味着幕后之人仍有人能通令于牢中。”
霍思言点头:“魂术残党仍有未出之爪。”
“看来太后旧部中,还有人藏得更深。”
正当此时,堂外传来通报:
“监察院送交最新卷宗,太医院前院主使,韩老书信一封,供述:术脉密令……由宫内贴身内侍代为传递。”
堂内哗然。
霍思言神色一顿:“宫内贴身内侍?指的是谁?”
监察使低声:“暂未写名,但……信中一笔一划极像,沈芝所写。”
霍思言猛地转头。
魏临低声:“她来了。”
只见堂外风雪中,沈芝一袭素衣而至,发髻松散,面色惨白,手中捧着一封厚重的血书,步步走入堂内。
“我……有供。”
她声音发颤,跪倒于正堂之中。
“所有魂坊命令,皆由太后亲笔发出,我……为她传令者。”
“贺庄之死,是我之失,未能查清他已服毒。”
“所有旧档、术奴出逃记录、炼魂器皿、识晶文书,我都知去向,我认罪。”
霍思言望着她,眉目沉冷。
沈芝却忽然抬头,眼中浮出一层红晕。
“将军,谢家再追下去,会连血都没了。”
“我甘愿受罚,只求你……别再把所有的谢家旧人,全部逼死。”
堂中一时静寂。
这一句,不止震住了官员,也震住了霍思言。
魏临低声道:“她是来博你的心软,她想让你替谢家留下退路。”
霍思言久久未语。
直到她看向沈芝,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你甘愿受罚,你以为这叫担当?”
“那你先告诉我,太后藏术至今,你帮了她多少?”
“你一字不讲,就跪地献一纸血书,要我自停?”
“你若真知悔,便站起来,站到审席上,亲自供她每一条谋术之罪。”
“否则,你就是替她赴死的祭品!”
沈芝咬紧牙,眼中泪意翻涌,却终究没说出第二句话。
而此刻,霍思言已经转身,高声开口:“本日大审,暂押沈芝,列其为主犯之辅证人。”
“审堂未散,继续提人。”
“我要在这最后一日,把太后所有余脉拔干净!”
第三日辰时,御史堂外早已水泄不通。
自皇帝颁下“三日清案”令始,全京所有目光都聚在了这座朝堂之上。
百官、各司、百姓、甚至西南边防各营主将,都遣人前来听讯取信。
这不只是一次审判,更是一次天翻地覆的洗权与革骨。
堂中肃立,霍思言未着战甲,却背镇阙立于堂前,一如从前。
但无人再敢轻视她一眼。
昨日连环审讯,贺庄自尽、沈芝跪供,如重锤砸下,东厂、太医院、礼部、三法司,人人自危。
而今日,她将亲手将案件引至终点。
三日大审,最后一役,霍思言只列三人入堂。
太后旧宫首掌事内侍,陈侯、魂坊术契备案使,柳祯、东厂火库典录官,赵元鸣。
三人一登堂,堂下动荡。谢知安与魏临对视一眼,皆暗自提高戒备。
霍思言并未拖延,开口直切关键:“陈侯,你是太后三朝贴身侍从,你在密诏中所留魂术指令,共计几份?”
陈侯低头不语,眼神飘忽。
魏临冷声补充道:“我们在你住处搜出两枚识晶,皆记录术契内容,且署名为你手书,你若还妄想自保,那便是拒审之罪。”
陈侯颤了颤,终于开口:“四十七份。”
“太后……她并非一意图害,她说术若落入旁人之手,反生乱命,不如自握。”
“她原本是……想护皇权的。”
霍思言眸光如刀。
“她护的是谁的权?是先帝?是当今陛下?还是她自己?”
陈侯沉默不语。
霍思言冷道:“押下,列为主供第一人。”
接着是柳祯。
柳祯面如死灰,直接跪倒。
“我不敢骗了!所有术契由我誊录,两年前太后命我修编术谱,用作对北境残兵试验!”
“她说,旧魂术不可废,谢氏既倒,便要另立人用!我……我只是个小吏,我不敢违!”
堂中哗然。
霍思言沉声问:“当年北岭残军暴动,是否与你所编术谱有关?”
柳祯面如死灰点头:“是!”
“我奉令将魂印调换,致使其术识暴乱,最终……兵变!”
这话一出,宗人府主事拍案怒起:“当年北岭三百军魂皆因你一笔错印而死,你才知罪?!”
霍思言却冷冷道:“错印?不,是故意。”
“太后借三百残兵做试术场,借谢家遗军试魂图,借乱兵之名……逼我父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