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内心激烈的情绪,顾怀宁忍不住开始发颤。
她只希望眼下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自己可以快些从这噩梦中醒来。
夏季的风,带着让人无法平静的躁郁。
知了一声声蝉鸣,像极了催命的乐章。
就在这时,两道脚步声匆匆传来。
“敛儿,你这是做什么?”
严氏人还未到,便看见树下的沈敛。
顾怀宁明显感觉到晏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眼底也蓦地露出了些许怨憎。
不多久,严氏已经赶到沈敛身边。
她抬起头,而后顺着儿子的方向,看见了马车内的晏归。
严氏顿了一顿,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自从得知沈敛并非自己亲子后,从宫中出来她便一直让人悄悄找他。
可对方明明说了自己拜在晏阁老门下,寻他时晏家却说并无此人。
严氏之后又去了好几次月华寺。
却是如何都没再求得对方的消息。
她原以为以后都没时间再见到他了,却没想到在这一刻,两人会再相见。
一想到这,严氏便不自觉湿了眼眶。
直到她看见,被他抱住的顾怀宁。
“你……”她皱了皱眉,迅速从再见亲生儿子的喜悦中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沈敛,自然还是心痛。“快起来,你身子才恢复一点。”
虽说不是亲生,那这些年她也是全心全意疼过来的孩子。
晏归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心疼神色,瞬间有种被背叛了的愤怒。
他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沈敛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对方凭什么事到如今还能这般占着国公世子的位置!
愤怒叫晏归有些失控。
他扼住顾怀宁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一分。
沈敛倏地从地上站起,眸光也陡然变得锐利。
“放开她!”
若对方敢伤她,他当真会要对方的命。
严氏这会也明白过来如今的情况。
“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她看向晏归,眼底是全然的惊愕。
亲生儿子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温和正直的模样,何时像如今这般阴鸷过了?
“好孩子?”晏归看向严氏,“我是你孩子吗?”
当日在月华寺,他特意让庙祝说出那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时,她可是半分都没有怀疑犹豫过。
严氏张了张嘴,眼中也流露出了激动之色。
“我是。我是你娘啊。”
沈敛并非她亲生。
得知这个消息时,恰巧在他要死的时候。
严氏再多的震惊和难以接受,也被他即将离去的痛苦掩盖冲刷,在第一时间只剩了纯粹的母爱。
她不想在乎太多。
在那个瞬间,她只希望沈敛活着。
待度过那最难熬崩溃的时候,她想起了晏归。
想起了月华寺中,那句近在眼前。
几乎是第一时间,她便认定了对方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后来,她却如何都找不到他。
眼下能再相遇,她自然欢欣雀跃。
“我娘?”
可晏归却觉得嘲讽。
“你是我娘,那你为何刚刚要关心旁人?”
她若不知,他还能勉强压下愤怒。
她既明明知晓对方不是她亲子,还这般诸多关心,这叫他着实无法接受。
严氏一滞,心下也是万般苦楚。
“娘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跟娘回家,娘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敛儿也不会亏待你,日后定不叫你再受人欺辱。”
沈敛是她教出来了。
她了解对方,极清楚对方是个极重情意之人。
眼下若是认回亲子,沈敛定会加倍补偿的。
可晏归听到耳中却觉得极其刺耳。
他受了那么多苦。
生母是如何还觉得,他还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和所有人好好相处的?
晏归觉得匪夷所思。
当生母说出这种话时,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阴鸷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变成了冷然。
“若我说,我要他死呢?”
话一出口,严氏便心下一跳,有些难以置信。
“为何?”
沈敛回来后,已经同她说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她的孩子应该是晏归,可出了岔子,最后变成了沈樾。
可是。
“敛儿日后是不会抢你东西的。”养子是皇子,如何都不可能抢国公世子之位。
况且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他又懂什么呢!
“够了!”
晏归突然大怒。
“滚!”
他失望至极。
被迫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他的生母应该跟他一样痛恨沈敛,痛恨丈夫,巴不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