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主!”
少微径直走到堂门前,在台阶上坐下,发起呆来。
片刻,却见小鱼努力搬着一大盆芍药正往院外去。
少微回神,拧眉:“你做什么?不是都说了明日交给咏儿。”
小鱼抱着花盆答话:“少主不喜欢它们,小鱼就让它们立刻消失!”
“只是不喜欢,又没说恨之入骨。”少微制止她:“放下,不许再搬。今日让你抄的字都抄完了吗?”
小鱼乖乖放下花盆,露出心虚之色,犹豫一下,还是道:“少主,我只想习武练力气,好早日像少主一样厉害……学写字又枯燥又无用。”
“习武自然要习,可谁说写字没用?本少主可是文武双全。”少微神色一正:“更何况不写字不读书,来日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她严厉地道:“现下就去我书房中,写不完不许吃晚食。”
小鱼“啊”了一声,小声说:“可我都已经吃过了……”
少微改口:“那就不许睡觉!”
小鱼点头,风一般刮进了书房里。
施展了一番威仪的少微,见状露出满意之色。
不及继续发呆,只听屋顶上方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响动。
少微仰头,便见一道灰影抱着另一道灰影从上方跃下。
“人偷来了。
赵且安说话间,矮身将怀里抱着的山骨放在地上,山骨就地一跪,含泪看向石阶上坐着的人:“阿姊!”
山骨不擅轻功,而他肩臂上的箭伤还未好全,手臂不能急着用力,家奴反复掂量,只好将人打横抱进宅中。
双臂发酸的家奴自顾走进堂中找水喝,只听身后那叫人不省力的小子哽咽着道:“阿姊,此次你又救我一命,我都数不清阿姊究竟救我几回了!”
少微懒得理会他这些话,只问他正事:“先说要紧的,他们将你拘在绣衣卫十来日,究竟是为了何事?”
山骨擦擦眼泪,改跪为坐,认真答话:“是一位姓冯的老侯爷,他们都喊作鲁侯……这老侯爷大约是听闻我从山庄那场围杀里杀了出来,便非说我有将才。”
“可那场围杀,是阿姊带我杀出……”山骨道:“真说将才,也该是阿姊。”
这个秘密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不耽误他心中发虚,觉得那老侯爷看走了眼。
少微一点也没谦虚否认,只道:“就算我是,难道你就不能是了?你有武学天分,既警惕又骁勇,从前演练兵法时,姬缙也夸赞你很会打仗——鲁侯久经沙场,他说你有将才,想来自有他的缘故。”
山骨不禁苦笑:“可我这样的人,怎会跟将才扯上干系啊……”
少微肃然纠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读书时不是教过你的吗?”
“况且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是怎样的人?”少微道:“我已让赵叔打听过了,你阿娘虽是女奴,却也是这世上最刚烈的女奴,她为了替主人报仇,都敢将祝执活活劁了——我虽未见过她,却也喜欢她钦佩她!”
“至于你阿爹周举,虽不知他从前是个怎样的人,但他被折磨多年还存有反抗之心,可见心智坚毅。”少微:“还有你阿婆,能将你救走养大,也是个实打实的人物。”
少微最后总结:“你有这样刚烈坚毅的血脉,大难不死的经验,有些将才也很正常,不许自轻自贱。”
山骨眼中泪光闪闪,终也重重点头,仰脸问:“阿姊,那……你也想让我参军吗?”
正如周家夫妇先前的评价一样,这孩子长起来就如浇了粪的庄稼般,就算这些时日受苦受难,也没影响他苦中长个,现下已显高大态。
神态却依旧忠诚乖巧,他仰脸看着台阶上坐着的少女,道:“我都听阿姊的。”
三日前,那位鲁侯去看过他,询问他考虑得如何,他推说自己还要再问一问,招来那老侯爷竖眉告诫:【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报效国朝,乃顶天立地理所应当之事——老夫已打听过,你在乡间有一双养父母,他们虽待你有收养之恩,却未必能给你很好的提议。你看起来也有十六七了,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做主才行。】
他被说得有些羞赧,立刻道:【我是打算问神,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
老侯爷更是一言难尽地拧眉看他。
他一点也不惧:【既是该我自己做主,你们更不该拘着我,现下就放我离开,我要去道观住几日!】
鲁侯看着他,这下倒是点了头:【的确有几分骨气胆量,你想去哪座道观便去哪座,待想通了,便去鲁侯府寻我。】
他果真跑去道观,直到阿姊派了这位赵叔趁夜将他盗出。
阿姊如今用的是假身份,他与阿姊的关系不能贸然宣扬。
但他与鲁侯说自己要去问神,却不全是假话,他不信神鬼,阿姊的话才是神谕。
历来与山骨相处,少微已是当家做主惯了的,但这回,她想了又想,却是说:“此事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你是如何想的?”
山骨垂下眼。
他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