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足以焚山煮海、涤荡一切阴秽妖邪的至阳之火,在撞上那面悬浮于空、不断飘荡的黝黑“噬灵幡”时,却是异变陡生!
“嗤——!!!”
没有预期中的摧枯拉朽,只有刺耳欲聋的锐鸣!赤金真火与幡面接触的刹那,并非焚烧魔物,而是骤然爆开一轮惨烈的、近乎燃烧本源的金色巨芒!金光虽炽,却被死死“黏”在幡面之上,陷入一场凶险至极的僵持角力!
幡旗猎猎,仿佛打开了九幽的闸门。浓稠得化不开的滚滚黑雾,如同亿万活物组成的墨色洪流,带着万载寒渊的彻骨阴煞,自幡内汹涌喷发!黑雾翻腾扭曲,千百张痛苦万状、怨毒疯狂的幽魂面孔在其中沉浮、嘶嚎,它们仿佛承受着永恒的煎熬,发出撕心裂肺、直达神魂深处的凄厉尖啸,汇成一股滔天的魔音,撼人心魄。
更可怕的是,那浓郁如实质的森然魔气,竟如同附骨之疽,又似贪婪的黑舌,与青鸾神火交接处疯狂涌动、侵蚀!赤金火焰发出类似瓷器碎裂的细微“噼啪”声,本源之光竟被那诡异魔气寸寸蚕食、黯淡,光华肉眼可见地向内退缩!
“呃——!”
下方,沈碧君操控法诀的纤指猛地一抖,指尖皮肉毫无征兆地瞬间崩裂!一道沛然莫御、冰冷阴邪的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沿着神识连接的法诀路径,狠狠砸入她的丹府丹田!
“噗!”
喉头腥甜再也无法压制,她身体剧颤,一口殷红热血狂喷而出,如同朱砂挥洒。滚烫的血珠沿着她如雪皓腕广袖蜿蜒滑落,在那洁净的丝绸上,勾勒出触目惊心的凄艳纹路,像是一幅泼洒的生命挽歌。
“砰!”
她单膝一曲,踉跄着撞在身侧的冰冷青铜巨炉之上。炉身沉重而寒冷,坚硬的金属触感传来一丝支撑,炉腹表面篆刻的“玄云”两个古篆大字,在周遭因灵火魔气激荡而产生的明灭光影中,时隐时现,恍惚间透出一股沉重的不祥与警示。
沈碧君顾不得狼狈,猛地抬头,一双凤目死死锁定幡面上那沸腾翻卷的滔天黑气,震惊与怒火几乎冲垮理智,声音因气血翻涌和极度的惊骇而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嘶哑:“虚丹境?!怎可能蕴含此等阴煞霸道的真元本源?!柳宗清——!你们!竟敢背弃天道,勾结魔域幽域,沾染如此灭绝人性的禁忌魔功?!”
“呵……”
伴随着一声轻蔑阴冷的嗤笑,柳宗清的身影在黑雾中央愈发清晰。他傲然独立,宽大的玄黑袍袖无风自动,如黑夜的鸦翼疯狂鼓荡翻卷。袖口处,以暗金丝线精心绣制的九头蛇魔纹,在浓稠翻涌的煞气中若隐若现,每一个蛇首都狰狞吐信,透出无穷的邪异与恶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指尖把玩般缠绕起一缕黑雾。那雾气在他指间蠕动、变形,竟凝成一张婴儿扭曲啼哭的哀嚎面庞,发出“哇哇…呜呜…”令人头皮炸裂、心神几欲崩溃的呜咽!
“沈大会长,高高在上的日子过久了,眼力也钝了么?”柳宗清刻意拉长的语调缓慢而阴毒,如同毒蛇在草叶上滑行,“‘雾海归墟’的威名……莫非也遗忘了?”提及这个名字,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那位大人……早在三百载前便已勘破生灭玄机,超脱此界樊笼。现如今其威势横亘诸天,执掌生死幽冥!便是你天云宗那几个闭死关的老棺材瓤子,也得掂量掂量,敢轻易忤逆那位大人的意志吗?至于你……”
他眼中寒光乍现,睥睨之态尽显,仿佛看着一只徒劳挣扎的蝼蚁:“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和你那不知躲在哪个阴沟角落苟延残喘了数十年的老鬼师父玄云?你们……配吗?”
“狂妄!”柳宗清字字诛心,尤其涉及师门尊长与三百年前的耻辱往事,瞬间点燃了沈碧君胸膛中滔天的决绝之焰!她怒叱一声,广袖翻飞如浪,十指化作道道残影,不惜燃烧命元般疯狂催动本命金丹真元,试图以神鸟清唳之声震裂污秽魔氛!
“唳——!”
青鸾神鸟仰首发出一声更加高亢嘹亮、带着玉石俱焚般悲壮的鸣叫,周身赤金烈焰暴涨数丈,试图焚灭周身缠绕的魔气锁链!
奈何!那汹涌的幡中魔气竟似一片活的、污秽的深渊泥沼,任凭至阳真火如何凶猛灼烧,非但不能驱散分毫,反而如同陷入无底泥潭,光芒迅速被吞噬、同化、湮灭!巨大的神鸟虚影被千百怨魂凝聚而成的漆黑“触手”疯狂撕扯、噬咬,每被咬下一口,便有大片火羽崩碎,化作点点星火消逝于黑暗。神鸟发出不甘而痛苦的哀鸣,庞大的火躯剧烈震荡、扭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呜——!”
一声更加凄厉悲怆的哀鸣骤然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