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的右手,五指痉挛般张开,离那冰冷的煤气阀门旋钮仅咫尺之遥。而就在那黄铜色的旋钮上——
“呃啊——!”林涵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眼前猛地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侧面栽倒!
“砰!”沉闷的撞击声。
脑袋重重砸在旁边邓凯及时伸出的手臂上。
“小林!”
“涵宇!”
周围瞬间响起的惊呼声,仿佛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迅速变得遥远、模糊……最终,意识沉入一片死寂的虚无。
锦忠市第一人民医院,病床上的林涵宇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从黑暗的海底一点点上浮。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天花板、墙壁、被单……视野所及,皆是冰冷的白色。
“你…醒了?”一个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紧接着,那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急切的惊喜:“医生!医生!他醒了!9床醒了!”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重叠。
经过医生的检查,林涵宇慢慢的意识开始恢复正常。
宋文远紧锁的眉头,邓凯关切的眼神……一张张熟悉而焦急的面孔围在床边。
但林涵宇混沌的脑海中,却固执地残留着最初苏醒时,床边那个模糊而温柔的身影,像幻觉,又无比真实。
“我这是怎么了?”林涵宇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脑袋重若千钧。
“躺着别动!”宋文远立刻伸手,宽厚有力的手掌稳稳地、极轻地按在他肩头,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你小子!在会议室说倒就倒,差点把我们魂都吓飞了!”
“我…就感觉脑子要炸开一样……”
“没事了,现在缓过来了就好!”邓凯在一边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走运,正好栽我这条铁胳膊上,脑袋没磕着硬地儿,皮都没破!”
过了几分钟的闲聊,见林涵宇眼神逐渐清明,呼吸也平稳下来,宋文远才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开口:
“涵宇,医生会诊结果出来了。你车祸后出现的‘超忆’现象,医学上称为hsp(高度敏感感知)特质,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突变。这种能力本身不是病,但……”
他斟酌着词句,“长期、高强度、不受控地回溯和承载海量记忆细节,导致你的大脑,特别是海马体区域,严重超负荷运转了。”
“乔老在会上的分析,那些关于脚印细节和药物关联的推论,信息量巨大且直指核心,可能……”
“恰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触发了你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就是晕厥。这是身体在强行关机止损。”
宋文远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不幸中的万幸,这次发作提前暴露了问题,避免了更可怕的后果——比如永久性的记忆混乱或认知损伤。”
“会影响我的工作吗?”林涵宇心里一阵的紧张。
宋文远像个老大哥一样解释道:“医生说,你目前的‘记忆库存’虽然庞大,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只要……”
他顿了顿,看着林涵宇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接下来需要系统的心理疏导和保守的神经功能调节治疗。”
他用力握了握林涵宇的手,“更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学会‘放下’和‘放松’。”
“你在会上能真正放下对李明案的个人执念,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自我治疗的开始!局里决定,给你放一段时间的年假,彻底休整。”
宋文远的解释清晰,但并没有让林涵宇完全放下心里的担忧。
毕竟,他最关键的刑警工作还能不能继续,宋文远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真正让林涵宇心中迷雾稍散的,是得到他苏醒消息后,匆匆赶来的乔宝生。
老专家,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矍铄。
他坐到床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入主题:“小伙子,很不错!挺过来了!”
林涵宇都不知道该苦笑还是感谢乔老的“关照”!
“乔老,我”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内心的担忧。
乔老却似有火眼金睛,能知晓他此刻最担心的一样,言语温和的说道:“小林,别慌。我们搞痕迹的,特别是像我这样干了大半辈子的,十个里有八个都有点神经衰弱、失眠多梦的毛病。”
“这是常年跟细微线索较劲、脑子时刻绷紧弦儿落下的‘职业病’。”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语气带着过来人的豁达,“你这情况特殊些,是突变带来的天赋,但也伴随着更大的负担。”
“不过,核心道理是一样的——脑子不是铁打的,得会‘用’,更得会‘养’!”
林涵宇从乔老的眼神中看到的全是真诚,似乎并不像是在安慰他。
“你看我,不也活蹦乱跳到现在?你这发现得早,是好事!听医生的,好好调整,这关肯定能过去。”
乔宝生沉稳笃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