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有些许失神,但也只是一刻,张述桐随即迈上台阶,弯腰检查了一下藏好的钥匙,果然不在了。
推开天台的门,这里是距离天空更近的地方,视线之中,尘埃般的雪粒飘舞着落下,水泥地面覆着一层浅白,一名扎着高马尾的少女独自坐在天台边缘,她正微微仰起头,望着眼前的落雪。
几粒洁白落在她绸缎般的青丝上,随后消融。
世界仿佛孤寂下来。
张述桐停下脚步,他想起少女此后也几乎是孤寂地留在这座小岛上,直到结束生命。
但没时间让他回忆这么多了,少女条件反射般转过头,看到是他又收回目光:
“你找我?”
路青怜永远是一副淡淡的口吻。
这句简单的疑问却引发了张述桐更多的思考,从前他觉得路青怜还挺自恋,自己上来就是发会儿呆,凭什么断定就是找她,所以摇摇头说没事。
可一模一样的话落在耳朵里,让他斟酌了片刻,为什么路青怜会这样问?
当初自己选择“没事”,如果这次反其道而行之呢?
于是他点点头,说的确有事。
“有事麻烦尽快说。”少女放下筷子。
其实张述桐也没想好怎么说,很多事都是涉及到未来,很难开口,不过他差不多习惯了,直接梦境起手:
“我昨晚做了个梦……”
“我对你做什么梦不感兴趣,还有别的事吗?”路青怜很不近人情,“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吃饭。”
“……”
张述桐被噎了一下,老实说他真不想到初四下学期是怎么和她混在一起的,两人比谁的话更少吗?
“其实是你找我有事,对吧?”他也懒得装了,“从昨天放学,你说有重要的话跟我说,然后晚上又跟去钓鱼,整个过程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我,为什么?”
谁知这姑娘直接开始装天然呆,她不解道:
“张述桐同学,你喜欢我?”
“没有。”
“没有为什么要自作多情?”
张述桐知道,如果接下来回答“没有自作多情”就踩进了她的陷阱,你将会和这只企鹅陷入无穷无尽地拉扯,最后晕乎乎地走了,才发现她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你少装了。”他无奈道,来到天台的边缘,隔了一段距离和路青怜并肩坐下,“天台的钥匙是我配的,昨天也是你先来找我的,我今天来就是想问清这个问题,这样解释够不够?”
“张述桐,你比我想得要聪明一点。”果然,她连“同学”的后缀也不加了,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成熟起来。
“所以答案是什么?”
“无可奉告。”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张述桐突然问,“你找我,和‘同学’这个身份无关,而是和‘庙祝’这个身份有关?”
在他看来,三个刺青,蛇代表青蛇庙,小人代表庙祝,最后那个不规则的古怪圆形则没搞明白。
起码前两个图案连起来的意思是——去调查青蛇庙里的那名少女。
他觉得这个问题已经足够犀利了,寻常人一定会哑口无言,却见路青怜淡淡点了点头:
“你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颇有种傻子自己送上门的意味。
张述桐忍着不咬软肉,他皱起眉头:
“我不明白你在瞒什么?”
“无可奉告。”
“刚才被我猜中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张述桐无声叹口气。
看来还是问法不对。
他看了眼少女手里的铝饭盒,记得两人上次就“水煮蛋”聊了好一会,还挺合拍。
本以为从前光聊日常中的琐事,才导致错过重要线索,所以这次他直奔主题,却屡屡碰壁。
毕竟周六晚上碰到她,她可是亲口说“有事找你”的,怎么那时候不见她无可奉告。
所以是关系不到位?
他准备跟路青怜聊聊家常,便耐下性子问你在吃什么?
“吃饭。”
“你说话还挺噎人。”
“应该说是你的问题太傻。”路青怜淡定地夹了一团米饭,“还是说你没见过米饭?”
“我是说你吃的挺差。”
“还好。”
“我车箱里有打包的菜,你吃不吃?”
“不用。”
“那喝奶茶?”张述桐干脆给她递过去,“赔礼。”
“赔礼?”她皱了下眉头。
“打扰你吃饭了。”其实是把你留岛上。
路青怜却不碰奶茶,奶茶孤零零地立在他们中间。
张述桐又问以后还要去钓鱼吗,若萍挺舍不得你的。
路青怜只是摇摇头。
“那今晚放学要不一起去吃饭,和他们几个?”
“谢谢,但我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