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包三眼眼中讶色更浓,目光在张松溪破损的道袍上掠过,又看了看玄苦大师,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市侩笑容收敛了几分,多了些郑重:“原来是张真人和玄苦大师当面,失敬。坤字三号马上就好,诸位随我来。”他不再多问,亲自引路。
坤字三号静室,位于地听阁地下深处。推开厚重的石门,一股温润厚重、带着大地母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室内陈设古朴简单,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央一张巨大的、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温润光泽的玉床——地脉温玉床。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淡黄色地气,如同活物般从地面渗出,萦绕在玉床周围,滋养着室内的一切。
清微道人被小心安置在玉床上。
张松溪真人取出袁天罡给的“断续膏”,配合地脉温玉床的滋养之力,亲自为他梳理经脉,温养破碎的道基。
玄苦大师盘坐于玉床旁,合十的掌中,九颗残破菩提珠在温润的地气与佛光交融下,微光明灭,裂痕处仿佛有细微的金色光点在缓慢生长,枯禅僧燃尽的佛意在此地脉节点中,汲取着大地的生机,进行着缓慢而坚定的涅槃。
瓦列里沉默地走到静室角落,盘膝坐下。
他取出那盒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冻土膏”,挖出大块墨绿色的膏体,如同涂抹防冻油般,仔细而用力地涂抹在双臂、胸口靛蓝图腾覆盖的区域。
刺骨的冰寒与灼热的剧痛瞬间侵袭神经,他额角青筋暴起,冰蓝的瞳孔却异常坚定。
每一次涂抹,都像是在重新淬炼冻土桑搏熬骨法的根基,靛蓝图腾在剧痛刺激下,隐隐泛起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光芒。
非洲战士则将那根粗大的锚链环横在膝前,深紫色的图腾纹路沉寂。
他取出一小块打磨粗糙的燧石,沉默而专注地,一遍遍刮擦着链环上那道被惊鸿钢盾砸出的深深凹痕。
刮擦声刺耳,火星四溅。每刮一下,他古铜色的脸庞肌肉便绷紧一分,眼神如同受伤的雄狮舔舐伤口,带着痛楚与不屈的野性。
他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铭记并肩作战的亡友,也打磨着自己祖灵战舞的意志。
袁天罡则不知从哪弄来个小马扎,坐在静室门口,抱着他那硕大的朱红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眯着眼,仿佛在打盹。
那根油亮的青竹杖斜靠在门边,杖尖似有若无地轻轻点着地面,发出极其细微、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律动,仿佛一只无形的耳朵,倾听着整个地听阁乃至千帆集地面之下的所有动静。
林默没有立刻去温玉床。他靠墙坐着,膝上横着裹布的“镇岳”。
左臂的剧痛在地脉温润气息的包裹下有所缓解,但掌心那轮血月烙印却如同被此地浓郁的“地气”与“人气”刺激,灼痛感反而加剧,深处那丝悸动越发清晰,隐隐指向某个方向,如同黑暗中无声的呼唤。
薪尽境初成的“熔炉”在体内滞涩运转,焚炉真意的灼热、竖瞳粒子的冰冷、星辉古血的微光、血月烙印的邪异…各种力量在失去外部重压后,反而在烙印的牵引下,再次变得蠢蠢欲动。
他熔金幽蓝的右眼瞳孔深处,冰冷的竖瞳纹路再次浮现,不受控制地解析着周围环境:地脉温玉床散发的精纯土行能量结构、山河盘运转时泄露的微弱空间涟漪、静室外通道中不同武者身上逸散出的驳杂生命能量场…海量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冲击着疲惫的神经。
他不得不分出更多心力,运转“渔火桩”的“定”字诀,配合“镇岳”刀魂的沉凝之力,强行压制体内躁动,梳理混乱的感知。
“心不定,刀如何镇?”袁天罡闭着眼,抱着酒葫芦,仿佛梦呓般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默耳中。
林默心头一震,看向门口那惫懒的老者。袁天罡依旧眯着眼,仿佛刚才只是呓语。
就在这时!
包三眼的身影出现在静室门口,脸色带着一丝凝重,对着看似打盹的袁天罡低声道:“袁老鬼,外面有点‘杂音’,跟你的‘货’有关。”
袁天罡眼皮都没抬,灌了口酒:“说。”
“‘墨线’那边传来消息,有生面孔在集子里高价悬赏,找一艘刚从‘鬼岛’方向过来的锈船,特别是…船上一个带着断刀、左手有伤的年轻人。”包三眼语速很快,“出手阔绰,用的是‘幽灵金’,路子很野,不像本地蛇。还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暗哨发现,集子东码头停了两艘‘黑寡妇’快艇,上面的人…有‘惊鸿’的味儿。”
惊鸿派!
静室内瞬间落针可闻。
张松溪为清微梳理气息的手微微一顿。
玄苦大师掌中菩提珠光芒微凝。
瓦列里涂抹冻土膏的动作停下,冰蓝瞳孔寒光骤起。
非洲战士刮擦锚链凹痕的燧石猛地一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深紫色图腾纹路在皮肤下隐隐浮现!
林默猛地握紧了膝上的“镇岳”,左臂幽蓝纹路不受控制地亮起!
掌心血月烙印的灼痛与悸动,仿佛找到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