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浪拍打着倾斜的码头,断裂的钢架刺向阴郁的天空,硝烟混着海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胸口。
空气里,除了焦糊与血腥,更渗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粘稠、阴冷,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舔舐着残存的生机。
“快!地听阁坤字静室!”袁天罡的嘶吼在压抑的寂静中劈开一道口子。
他枯瘦的脊梁几乎被压弯,林默的身体沉重得如同断裂的山岳,滚烫的温度隔着破烂的布片灼烧着他的背心。
林默双目紧闭,眉心那点薪火武印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蛛网般的焦黑裂痕从脖颈蔓延至破碎的衣襟深处。
断裂的薪尽镇狱刀被张松溪用归墟劲力裹着,残刃发出低微断续的嗡鸣,似垂死的龙吟。
张松溪真人道髻散乱,银丝拂尘染着黑红的污迹,归墟劲力化作一道柔韧的淡蓝水幕,无声铺展在众人脚下,隔绝着街道瓦砾间升腾起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暗红气息。
“当心脚下煞气!”他声音沉凝,拂尘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细微的漩涡,将试图缠绕上来的暗红气息无声绞碎、净化。
“嗬…嗬…”低哑的、仿佛破风箱抽动的声音突兀地从街角倒塌的货仓废墟中传来。
几具身披惊鸿派残破黑袍的武者遗体,正诡异地抽搐着。
暗红的纹路如同活物,在他们灰败的皮肤下急速蔓延、凸起,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脆响,肌肉如吹气般膨胀、扭曲、撕裂。
不过几个呼吸,那几具尸体已膨胀成丈许高的怪物!
缝合般的肌肉虬结暴突,关节处探出惨白的骨刺,头颅被膨胀的筋肉挤得变形,唯剩一张撕裂至耳根、淌着腥臭涎水的巨口,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浑浊的眼珠被暗红彻底占据,死死锁定了移动的生者!
“武煞凶兽!”云鹤真人倒抽一口冷气,拂尘一抖,银丝根根绷直如针,“深渊毒息侵染尸骸,速战!”
话音未落,一头离得最近的武煞已如炮弹般撞来!腥风扑面,巨爪撕裂空气,带着腐肉与硫磺的恶臭!
“滚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带着西伯利亚冻原的粗粝。
伊万·雷佐诺夫魁梧的身躯踏前一步,靛蓝的图腾纹身在他虬结的臂膀上骤然亮起!
他并未硬撼,而是侧身沉腰,脚下青砖咔咔碎裂,布满老茧的巨掌闪电般搭上武煞挥来的巨爪手腕。
一缠、一引、一抖!太极云手·归墟劲!
那狂暴凶煞、重逾千斤的冲击力,竟被他四两拨千斤般引偏了方向!
武煞庞大的身躯收势不住,踉跄着朝一侧猛冲出去,狠狠撞在残破的混凝土墙上,碎石飞溅!
几乎同时,另一头武煞从侧翼扑向背着林默的袁天罡!腥风卷地!
“呜——嗷!”一声苍茫原始的咆哮撕裂空气!
非洲祖灵战士古铜色的肌肉贲张如铁,脖颈上巨大的兽骨锚链环嗡嗡震响!
他双臂肌肉坟起如小山,粗壮的锚链被他抡成一道死亡的灰影!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源自乞力马扎罗圣火的野性蛮力!掷象裂狮!
呜——嘭!!!
沉重的铁锚裹挟着万钧之力,精准无比地轰在武煞扑来的头颅上!沉闷的骨裂声令人头皮发麻!
那硕大的、扭曲的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来!暗红的污血混合着粘稠的脑浆喷溅!
无头的庞大身躯被巨力带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塌了半边烧焦的店铺门脸,抽搐几下,不动了。
“核心在胸口!打碎它!”汐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
她赤足点在一块微微晃动的招牌上,月白裙裾在腥风中飘拂,手中那柄奇异的鱼骨短匕正嗡嗡震鸣,尖端指向武煞凶兽鼓胀搏动的胸膛中央,那里一团粘稠的暗红光芒如同活物心脏般跳动着。
她的鱼骨匕尖端,一点幽蓝的光晕正在急速旋转、凝聚。
张松溪心领神会,拂尘一卷,归墟劲力化作数道柔韧坚韧的淡蓝水索,瞬间缠住剩余几头武煞的四肢关节,如同深海巨藻束缚狂鲨!
伊万和另一位非洲战士怒吼着扑上,重拳、战矛、锚链,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轰向武煞被汐指明的胸膛核心!
嘭!嘭!嘭!
沉闷的爆裂声接连响起,粘稠的暗红光芒伴随着污血碎肉四散飞溅。
被击碎核心的武煞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烂肉,轰然倒塌,暗红的气息迅速消散。
“走!”袁天罡低喝,脚步加快。
背上的林默身体猛地一抽,一股滚烫的异力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灼得袁天罡脊背生疼。
张松溪的水幕瞬间加厚,将这股逸散的暴烈气息牢牢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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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听阁深处,坤字静室。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血腥,只有地脉温玉床散发出的、温润而恒定的土黄光晕,柔和地充盈着这方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玉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