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底那点最后悬浮在玄青掌心、剧烈蠕动的暗灰色泥浆,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无声地宣告着残酷的真相。空气中残留的、圣泉本源融入时那磅礴温暖的生机气息,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噬…噬源之蛭?”骨荆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玄青掌心那点污秽,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低语,“蛀空了…圣泉…蛀空了希望…”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百年的坚守,最后的寄托,在真相面前,如同最脆弱的琉璃,轰然破碎。
“他奶奶的!”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青筋暴跳,巨大的嗓门带着惊怒到极致的破音,“啥玩意儿?!蛭虫?!水蚂蟥?!俺老紫活了这么大岁数,只见过吸血的蚂蟥!这…这还能蛀空圣泉、啃祖地灵根的蚂蟥精?成精了也没这么大胃口吧?!” 他巨大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点泥浆,巨大的脸庞因荒谬和愤怒扭曲着,“这…这玩意儿…是蚂蟥祖宗?!”
磐石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僵在原地,古铜色的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土黄色的源力不受控制地在体表狂暴奔涌,脚下的地面发出细微的龟裂声。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玄青掌心的污秽,声音如同地底滚动的闷雷,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噬源之蛭…窃取本源…蛀空灵根…此等污秽邪物…当诛!!!” 他巨大的脚掌猛地一踏,整个圣源池畔都为之震动!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小脸煞白,她看着那点蠕动的泥浆,又看看池底干涸龟裂的惨状,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和心疼:“圣尊…祖地…祖地生病了…肚子里…有坏虫子…藤藤说它好痛…”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剧烈地颤抖着,藤蔓蜷缩起来,传递来强烈的痛苦与厌恶情绪。
云澈银色的眼眸锐利如冰刀,死死锁定着那点泥浆,指尖一缕凝练的星辉缠绕流转,仿佛随时要将其彻底湮灭:“竟能瞒过圣印感应,潜伏于祖脉深处…此獠非同小可!圣尊,当立刻清除!”
驺吾巨大的银色兽躯微微低伏,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喉咙深处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它那双威严的兽瞳死死盯着玄青掌心的污秽,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闪烁着危险的红芒。同源的本源被窃取、被蛀空的感觉,让它感同身受,暴怒欲狂!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玄青掌心那点蠕动的暗灰色泥浆,掌心的星源圣印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如同被万虫啃噬的刺痛与虚弱感!那并非排斥,而是被强行掠夺后的空虚与愤怒!他能清晰地“看”到,在圣印与祖地本源相连的无形脉络深处,一条条细微到近乎无形的、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黑色“丝线”,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正死死地附着在祖脉灵根之上,疯狂地吮吸、蛀空着刚刚复苏的生机!圣泉本源那纯净的力量,正是被这些“丝线”瞬间抽干,化作了滋养这些蛀虫的养分!
“玄青大哥…”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深蓝色的眼眸转向玄青,“此物…如何清除?祖脉灵根…可还能救?”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潭,倒映着掌心那点污秽的躁动。他指尖那缕探入泥浆的星辉光束缓缓收回,古拙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噬源之蛭,上古遗种。”玄青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冰冷的宣判,“无形无质,寄灵而存。以本源为食,尤嗜新生灵根。其躯介乎虚实,藏于祖脉深处,与灵根共生…强行拔除,灵根…必毁。”
“共生?!”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叫,“拔虫子…连根一起拔?!那…那祖地不就彻底完犊子了?!” 他巨大的手掌抓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巨大的脸上充满了绝望,“这…这他娘的不是绝症吗?!”
骨荆闻言,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彻底瘫软下去,眼神失去了最后的光彩。磐石巨大的身躯也晃了晃,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晶石基座上,砸得碎石飞溅!青萝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滑落。云澈和驺吾眼中也充满了凝重与不甘。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欧卫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不甘,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玄青,“祖地复苏不易!数千族人翘首以盼!岂能…岂能毁于几条蛀虫之手!”
玄青的目光落在欧卫那充满不甘与决绝的脸上,深青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星河流转。他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一法…险。”
“以圣印为引,祖地为炉。”
“逆转源流,引动祖脉最深处的本源星火。”
“星火燎原,焚尽污秽。”
“灵根…或可涅盘重生。”
“然…”玄青的语速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欧卫略显苍白的脸庞,“引火者…首当其冲。星火反噬,祖脉震荡…稍有不慎…引火者…魂飞魄散,灵根…亦将彻底崩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