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命人封锁黑狱,正在彻查!”拓跋宏咬牙道,“还有一事,娘娘!臣在提审那主事之前,已先行提审了另外几个与刺客可能混入位置相关的低阶内侍头目。其中一个……在酷刑之下,精神崩溃,吐露了些东西!”
毛草灵眼中寒光一闪:“说!”
“那人熬不住刑,胡言乱语,说……说他们只是听令行事,是‘上面’安排了一个生面孔顶替了因病告假的内侍位置……还说……还说‘鹞王’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跟着‘鹞王’,才能得享富贵,才能……才能……”拓跋宏的声音充满了厌恶和一丝恐惧,“才能看到真龙归位!”
“真龙归位?”毛草灵咀嚼着这四个字,心头疑云更重。这“鹞王”……到底想扶持谁?废太子已死,新君已立……
“就在他嘶喊‘鹞王万岁!真龙归位!’的时候……”拓跋宏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怪异,带着一种目睹了无法理解之物的惊悚,“异变突生!”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描述道:“那犯人……突然浑身剧烈抽搐!眼睛暴凸,布满血丝!皮肤下面……皮肤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钻动、膨胀!看守的暗卫察觉不对,刚想上前查看……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像是……像是装满水的皮囊被撑破!”
拓跋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那恐怖景象就在眼前:“那人的身体……从内部炸开了!不是血肉横飞那种炸开,而是……整个身体像是瞬间被吹胀的气球,然后猛地爆裂!没有骨头渣子,只有……只有无数粘稠的、暗红色的碎肉块和腥臭的液体溅满了整个刑房!跟……跟奉先殿那个化水的刺客……有异曲同工之恐怖!”
毛草灵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化水……爆体……
“鹞王万岁!”
犯人临死前那疯狂的嘶喊,如同诅咒般在她脑中回荡!
这“鹞鹰”组织,不仅渗透恐怖,其掌控的手段,更是超越了常理的认知!是邪术?是蛊毒?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
腰牌主事被灭口,唯一的活口线索在眼前爆体而亡!两条追查的路径,再次被干净利落地斩断!敌人如同隐藏在浓雾中的鬼魅,你甚至看不到他的影子,只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娘娘……”拓跋宏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沙哑,“这‘鹞鹰’……非人哉!我们……”
他的话被殿外一阵突如其来的、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娘娘!娘娘!”是赵德全惊恐到变调的声音,他甚至顾不上规矩,猛地推开殿门,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不好了!宗人府……宗人府黑狱……走水了!火……火势冲天!”
“什么?!”毛草灵和拓跋宏同时失声!
火光!冲天的大火!在这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如同狰狞的巨兽,瞬间吞噬了宗人府黑狱所在的区域!烈焰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将纷飞的雪沫映照成诡异的橘红色。救火的锣声、嘶喊声、木料爆裂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宫禁的死寂,却带来更深沉的绝望。
长春宫的高窗映着那片不祥的红光。毛草灵站在窗前,冰冷的窗棂抵着额头,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
腰牌主事死了,带着血写的“鹞”字。
唯一活口却爆体而亡,嘶喊着“鹞王万岁”。
现在,连囚禁他们的黑狱,都在一场“恰到好处”的大火中付之一炬!
毁尸灭迹!斩草除根!干净!利落!狠毒!
对方用最血腥、最诡异、最嚣张的方式宣告:所有指向他们的线索,都将被彻底抹去!在这深宫之中,他们无处不在,他们无所不能!
额角伤口的刺痛再次传来,尖锐得如同针扎。毛草灵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抚过发髻间那支冰凉的白玉凤钗。钗尾那处微小的孔洞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赫连勃的步步紧逼,“鹞鹰”的恐怖手段,先帝的警告,还有这凤钗中隐藏的、未知的紫色烟雾……
无数碎片在眼前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赫连勃那张沉凝如铁、深不可测的脸上。
小心赫连。
小心……
这深宫,这龙椅,这垂帘之后的万丈深渊……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鹞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