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为邪物!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个人心头。按住陈五的内侍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脸上满是惊骇。
“那…那怎么办?”年轻太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周岐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医者的决断与深深的悲悯:“断!唯今之计…只有断肢求生!趁邪毒尚未攻入躯干…立刻断去左腿!或可…或可保住性命!”
“断腿?!”年轻太医失声惊呼。按住陈五的内侍也骇然抬头。
“呃…嗬…嗬…”剧烈的疼痛浪潮中,陈五似乎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眼。他猛地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周岐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还有一丝濒死的疯狂。断腿?他一个御前侍卫,靠的就是一身武艺和健全的四肢吃饭!没了腿,他算什么?废人?一个只能拖累家人的累赘?与其那样活着……
一股暴戾的绝望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内侍的压制,右手闪电般探向旁边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刀!
“拦住他!”周岐黄惊骇大叫!
但已经迟了!
呛啷——!
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偏殿中骤然亮起!
“啊——!!!”
不是陈五的惨叫,而是旁边一名试图夺刀的内侍,手臂被陈五狂暴地挥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顿时惨叫着跌开!
陈五状若疯虎,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条紫黑肿胀、不断传来噬骨剧痛的左腿,脸上肌肉扭曲,混合着泪水和汗水,狰狞如恶鬼。他高高举起了佩刀,刀锋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芒!
“陈五!不可!”雷焕雷鸣般的怒吼从殿门口炸响!他刚处理完地牢和冰窖的紧急情况,盔甲上还带着地底阴寒的湿气和硝烟味,脸上煞气未褪,一步跨入殿中,正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然而,陈五充耳不闻。所有的痛苦、屈辱、绝望和对邪毒的刻骨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力量!他眼中只剩下那条带来无边痛苦的腿!
“鹞王——!我弄死你个老祖宗——!!!”
一声凄厉到极点、蕴含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狂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震得整个偏殿嗡嗡作响!
刀光,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斩落!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骨肉分离的闷响!
血光,刺目的、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陈五身下的被褥,溅满了床榻周围的地面和离得最近的太医衣袍!一条紫黑色、缠绕着丝丝暗红邪气的断腿,在血泊中抽搐了几下,迅速变得灰败、僵硬。
陈五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血泊之中,手中染血的佩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仰面朝天,双目圆睁,瞳孔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急剧放大,死死盯着偏殿那模糊的藻井顶,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大口大口的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碎块从他口中涌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他最后那声狂吼的尾音,似乎还在殿梁间回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药味和邪毒焦臭。
死寂。
偏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两名太医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按住陈五的内侍瘫软在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满身的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刚刚冲进来的雷焕,也被这惨烈决绝的一幕震得僵在原地,铁塔般的身躯微微颤抖,虎目之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骇与…一丝悲怆。
周岐黄踉跄一步,老脸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看着血泊中断气的陈五和那条狰狞的断腿,浑浊的老泪终于滚滚而下。“何苦…何苦如此啊…”他行医一生,救死扶伤,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决绝的自戕!
一个御前精锐,没有死在护卫宫禁的刀光剑影里,没有死在对抗邪魔的惨烈搏杀中,却以这种方式,在自己人面前,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生机,带着无尽的怨毒与绝望,倒在了邪毒侵蚀之下!
鹞王!这一切的根源!那深不见底的恶意,不仅侵蚀着太后的心脉,不仅封印在冰冷的铅盒里,更活生生地逼死了一个铁骨铮铮的侍卫!
雷焕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化作冰冷的钢铁。他大步走到陈五的尸身前,无视那刺目的血泊,缓缓蹲下,伸出带着铁甲手套的手,沉重而坚定地,阖上了陈五那双圆睁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甘的眼睛。
“兄弟…走好。”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沉重,“这笔血债,老子记下了!迟早…替你讨回来!”他站起身,甲叶铿锵作响,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偏殿内惊魂未定的众人,声音斩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