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也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对对，不打紧。”
一时之间，洛闻渊和寒羽都紧张地盯着李院正的表情，却见他眉头越蹙越深，最后看了眼盛扶光，“王妃娘娘，恕老臣直言，您可是服了掩盖真实脉相的丹药？”
盛扶光：“……”
她刚想开口辩解，他看着她红润的面色又继续道，“还有，娘娘这脸色看起来虽红润，却很不真实。”
盛扶光：失策了。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洛闻渊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她第一次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心虚地低声道：“许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李院正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就当娘娘是误食吧。”
他慢条斯理地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烛火上轻轻一掠，“老臣先帮您解了药性，才好诊脉。”
银针入穴的瞬间，盛扶光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经脉游走，约莫几刻钟后，李院正取下银针时，她面上那层不自然的红晕已然褪去，露出底下苍白的底色，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娘娘请。”李院正将脉枕往前推了推，盛扶光望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将手搭了上去。
李院正的眉头随着诊脉时间推移越蹙越紧，最后在眉心拧成一个结，“敢问娘娘，饮食胃口如何？”
“甜的会多吃一点。”
李院正了然地点头，“那就是不甚好了。”
盛扶光抿了抿唇，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睡眠呢？”
“我嗜睡，总也睡不醒，醒了大部分时间也是强撑着。”
李院长长叹一口气，“肝郁气滞，脾胃失和，娘娘，您风华正茂，到底为何事忧心至此，甚至宁愿沉睡也不愿面对呢？”
盛扶光低下头，“许是我太过操心。”
洛闻渊喉结滚动，心口像是被钝刀慢慢割开，他凝视着她单薄的肩线，眉宇间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
李院正欲言又止，洛闻渊沉声道，“直言无妨。”
他望了眼盛扶光，“心脉受损严重，近期可是受过什么重伤，伤及根本。”
盛扶光抬眸，眼底一片平静，像是早已料到这一问，也懒得隐瞒了，“前段时间受了刺激气血攻心，再前一段时间…”
她点了点左肩，“这里受了长刀贯穿伤。”
洛闻渊瞳孔骤缩，左肩，是她那日为了救楚瑶所伤，记忆如利刃般刺来，那日飞溅的鲜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此刻都化作汹涌的愧疚和心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扶光…”他声音有些轻颤。
盛扶光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洛闻渊心却更痛，她总是这样，明明伤得最深，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李院正见洛闻渊的表情，也急忙开口安慰道，“王爷不必太过忧心，好在娘娘还年轻，老夫开几个方子，小心养着也就是了。”
寒羽朝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会意，急忙备笔墨纸砚，李院长思索片刻，拟了两张药方，盛扶光垂眸细看，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艳。
这方子配伍精妙，君臣佐使环环相扣，竟比她前世见过的许多名医都要高明，没想到在这异世之中，还有李院正这般医术精湛的大夫。
李院正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捋捋胡须嘱咐道：“娘娘，老臣听王爷说，您自己也颇通岐黄之术，想必也明白，医者医身不医心的道理，还望您珍重自身。”
盛扶光微微一愣，真诚地向他道谢，“我记下了。”
李院正刚提起药箱要离开，洛闻渊将他叫住，“院正，不知日常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譬如，忌口什之类？”
李院正略微思索，“若能变着法让她多吃些东西就行，无需太多忌口，比起这些细枝末节，让她心情舒畅，少思少虑才是治本之道。”
洛闻渊郑重地点点头，“寒羽，送李院长。”
“是。”
待脚步声渐远，他转身折回内室，盛扶光正垂首细看那两张药方，他径直走到她眼前，单膝蹲在她身侧，与她视线平齐。
盛扶光指尖一顿，抬起眼帘时唇边漾起浅笑，“你做什么？”
洛闻渊没有搭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眸中尽是说不出口的心疼和怜惜。
他抬起手，轻轻拂过她鬓边一缕青丝，嗓音沙哑，“扶光。”
“对不起…”
话一出口便觉得苍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盛扶光握住他微凉的指尖，“傻话。”
他低垂着眉眼，语气满是自责，“若我从前不那么执着于楚瑶，你也不会…”
话音未落，一双温暖的手已捧住他的脸颊，盛扶光轻叹一声，“你也太小瞧我了，你真以为我救她，是因为你？”
洛闻渊忽然抬眸，只听她轻声道，“我这人，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
“所以你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