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是后厨最热闹的时候。
还没走进厨房。
一股子油烟味，混着劣质烟草的臭味，就钻进了陈冬鼻子，呛的他有些难说。
有时候嗅觉太灵敏也不是好事。
陈冬皱着眉头，朝着烟味来源看去。
只见后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嘬着烟。
一身带着洗不掉的油污厨师服的男人，歪戴着帽子，坐在台阶上悠闲的抽着烟。
他也看到了陈冬。
最后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野兔上。
陈冬打量着这人。
他的厨师服，和别的厨师明显不一样。
应该就是厨师长了。
陈冬尝试性喊了一句，他果然抬起了头。
“你是？”
“师傅，你好，我叫陈冬，黑河村的猎户，想跟您小格尼事儿。”陈冬脸上立刻堆起笑，身子微微弓着，把野兔往前送了送。
厨师长眉头微皱，没有去接野兔。
只是语气冰冷地问道：“什么事？”
“嘿嘿，其实是这么个事儿。”陈冬搓着手，脸上堆着谄笑，身体也微微躬了起来，“师傅，我是个打猎的，时不时就能弄到点野鸡野兔，我就想农场食堂消耗这么大，可不可以卖些肉给你们？”
他把野兔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我也知道，农场搞采购规矩多，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看您能不能给我开条后门？以后我有啥好货，第一个就往你这里送。”
“而且价格方面，我也肯定比供销社便宜。当然，规矩我懂，报多少钱，你说了算。”
厨师长就一直盯着陈冬，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接话。
直到陈冬说完，他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浓烟，面对着陈冬，这可把陈冬呛得老难受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抽的什么烟，味道这么重。
陈冬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陪着笑脸。
厨师长慢条斯理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只剩烟嘴的烟丢在地上，踩了一脚，站起身来。
眼睛微眯，看着陈冬，用教训后辈的口吻说道：“年轻人，脑子活是好事，但别用错了。我们是国营单位，吃的是公家饭，不搞投机倒把子一套。”
说着，他还发出了一声冷哼。
“你不怕被抓，我还不想丢掉自己的帽子呢。赶紧回家去吧，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正经事。以后别再动这种歪脑筋了。”
但是。
口里说着大道理。
他却没有半点撵人的意思。
反而是一直盯着陈冬手里的野兔。
这老狐狸。
演的还真像。
陈冬昨天就打听到了，厨师长名字叫做李贵。
大概是黑河农场成立两周年时来的，那时蒋朝波还不是场长。
而其他的厨师，大部分都是新人，稍微有点经验的都被调到镇上和市里去了。
陈冬略显为难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野兔。
一副就是想占一些公家便宜，却没有成功的小村民模样。
“对不起，是我错了。”
陈冬拎着野兔就往外走。
厨师长见他不上道，眯起了眼睛。
“真是不长眼的小子，就这水平还想卖肉。”
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完，对陈冬多了一份轻蔑。
罢了，一只野兔而已。
陈冬从食堂出来，并没有回村。
而是悄悄潜伏在了食堂附近。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
食堂里响起了下工铃。
穿着各色工作服的人走出大门。
李贵也出现了，他脱下了了白色厨师服，换上一件普通的棉衣。
推着一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跟几个相熟的工人打着招呼。
骑上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农场。
陈冬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他。
农场给他们提供了单独的住处，可李贵竟然要离开农场。
这很奇怪。
跟着他来到了镇上。
李贵将车停在了一个茶馆门口。
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左顾右盼，见没人跟踪他。
便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跟着他来到，穿过了好几条小巷。
最终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
看起来就是一户普通的民宅，如果只是回家，根本没必要做的这么隐蔽。
李贵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只开了一扇小口子，他侧着身子钻了进去，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陈冬看了一眼院墙，悄悄翻了进去。
躲在院子当中，再次释放出了蚯蚓，钻进屋内。
屋里面。
有一个男人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两叠小菜，还有一瓶白酒。
招呼李贵坐下一起吃。
李贵显得很拘谨，男人自顾自的吃着，用筷子示意他坐下，他才不好意思地拉出长条凳坐了下来。